正文 第五章 初出茅廬(1 / 2)

第五章初出茅廬告別師父以後,一切過得都循規蹈矩——收拾行李,入學,軍訓,開始四年的大學生活。有人說大學就是花上幾萬塊錢去買個畢業證,雖然偏激,但也有些道理。四年的大學生活,沒有什麼波瀾,北京的孩子天生有一種慵懶的氣質,我也不想和那些學霸爭什麼獎學金,對公共事務也不太上心。要說四年來最大的收獲就是結交了天南海北的一眾兄弟,另外就是借助學校圖書館的便利看了不少的書,平時空閑時間很多,我記著師父的教誨,臥讀躬耕,不敢輟勤。有空的時候就跑到野地裏邊(學校在郊區,新建的高教園區還沒發展起來,殘存的莊稼地成了我平素練功的好去處)反複地練習那一手耍硬幣的功夫,所以正經的專業課學習成績平平,師父教給我的東西這幾年倒是精進了不少。就說把硬幣當暗器這一手,雖然我還做不到像師父那樣一枚硬幣撚出去入木三分,但現在起碼可以把二十米外的樹幹打出一個小坑來——也就是說速度和穩定性上和師父相比還差著一大截。總而言之,四年大學生活就這麼結束了。畢業以後大家有的考研,有的出國,有的找到了不錯的工作,我卻對這些都不太熱心。本來,爸媽操勞半輩子,供我讀書考學,為的就是兒子有一天出人頭地,烏鴉反哺的道理誰都懂。但大大出乎了我意料的是我畢業之後,爸媽居然拿著多年的積蓄出去旅遊了——他們說是旅遊,我看到更像是雲遊。臨他們出發,我爸跟我說,我和你媽碌碌半輩,還沒有機會出去看看花花世界大好河山,現在兒子有能力自給自足了,我們要好好地出去逛一逛了。我問他們要出去玩多久,他們居然告訴我先玩個幾年再說。我知道肯定是當初師父和他們說了一些什麼,讓他們對我的未來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不再擔心我的生活,另外這幾年我也看出來,自從師父和他們說完了那一次,爸媽的生活態度明顯變得比以前豁達的多了,但師父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麼,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爸媽也絕口不提。就這樣爸媽出去遊山玩水,也頗有夫妻浪跡的意味,我會定期和爸媽通電話,我放心不下他們,他們確實在外邊玩的很痛快,對我也很放心。剛走出校園那會兒,我也彷徨了一段時間,躊躇與要不要找一份固定的工作。以我的學曆,找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不是難事,但對於金融這一領域,我實在提不起來太大的興趣。師父告訴過我不要隻想著自己安居樂業,有機會要為這個社會、國家做一些事,我也曾一瞬間有過在財政金融領域大展宏圖的大抱負,但我在學校裏看到的都是誰誰誰學了一點專業知識就投身股市,希冀自己憑借專業知識賺個盆滿缽盈,真正心係國家財經大計的人少之又少。當然未來國家的金融大政肯定會掌握在這一批人的一部分人手裏,那就是二三十年後的事情了。這些就一帶而過,反正我後來索性就沒去找工作,用爸媽給我留下的錢買了些投資產品,也算是構造了一個投資組合,大致上穩賺不賠,先保證自己有了一個穩定的收入,馬克思說過,真正的幸福要有一些物質基礎作保證嘛,這之後,我就背上一個小包——裏邊裝著簡單的紙筆和一些小工具,真正走入了“江湖”。我習慣把馬克思主義解釋得了的稱為社會,它解釋不了或者否定掉的那一部分稱為江湖。自然,隨身還揣著幾年來都不曾離身的幾十枚一元硬幣,師父臨別贈給我的那枚古幣,我把它做成吊墜,配上一條鏈子做成項鏈配在身上——這讓我感覺師父還一直陪在我身邊,時刻看著我的一言一行,給我教誨。其實像我這樣出去闖蕩很不容易,空有一身的功夫,如果沒人信服也是白搭,更何況我還自作主張地立下了所謂“三不算”的規矩(跟自己有關的人、事,不算;別人沒主動來找我算的,不算;問姻緣的,不算。),總不能滿大街的拉人:“誒,大姐,我看您滿麵紅光,大富大貴之相,給您算算前程如何?”那就是真真正正地墮落成一個江湖混子了,肯定讓人當成騙子。這東西,有時候憑的就是緣分,該遇到的事總要遇到,就像平平淡淡的衣食住行,生活不會把什麼東西強加給你,歡樂、苦痛、挫折、失敗、輝煌,它們不會平白無故的到來,總有道理。張愛玲說,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崖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恰好遇見了,那也不多說什麼,隻輕輕地說一句,哦,原來你也在這裏。“小夥子,給我來根煙抽吧。”陰雨天,我在車站等公交,剛點上一根煙,有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老大爺湊到我跟前。我打量打量這位老人,一眼就看出來他不是流浪漢,不是乞丐,更不是騙子。現在有很多專業的騙子,裝得可憐兮兮的跟你要錢吃飯或者說沒有車票錢回家,他們有一套自己的“理論”,看得出來誰好說話誰心眼兒實,一言一行也仔細得很,飯都沒得吃了,上來會先跟你要煙抽麼?另外你看那大爺當時的眼神,說話的時候根本沒看我,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手裏的煙盒,明顯是有日子沒抽煙了。最重要的,那些因為生活拮據出來乞討、流浪的人,很少穿成套的衣服,他們的衣服鞋襪,基本上都是好心人施舍或者在垃圾站東拚西揍攢起來的,可能上身穿著一件破西服上衣,下邊卻穿著一條破運動褲,腳上又趿拉著一雙破運動鞋,很有特點。再看眼前這位大爺,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但明顯是一身搭配好的衣服,破舊的中山裝加上一雙磨出洞來的皮鞋,說話的時候臉憋得通紅,明顯有別於向別人索取慣了的樣子。“成,給您來一根,我給您點上。”出門在外,誰也保不齊有個落難的時候,香煙一根,舉手之勞,何樂不為?這老大爺哆哆嗦嗦地接過煙,點著後迫不及待地猛吸了兩口,神色緩和了不少。這種鬼天氣也沒什麼人出來,公交車站就我和這大爺兩個人,抽著煙,我和這大爺搭起話來。“大爺,我看您不像是長期在外漂泊的樣子,您家裏邊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了?”大爺聽了我這話歎了口氣,深吸了口煙,臉上浮現出一片無奈的表情。“唉,家門不幸,子孫不肖啊!”“聽您這話,是您子女不贍養您了?”我平素裏很看不慣那些不懂得盡孝道的人,言語裏對這個大爺多了份關切。“有什麼辦法啊,”老人眼圈裏有了淚痕,“老婆子早就沒了,一家人不要我了,把我攆出來了,我有什麼辦法啊,都說養兒防老,誰知道養了個白眼兒狼啊!”“大爺,您先別難過。您要是信得過我,把您家裏的事和我說說。”說話的時候,我有意無意地從兜口裏掏出來五枚硬幣,像變戲法似的把這幾枚硬幣玩的上下翻飛。“誒誒,小夥子你這手怎麼這麼靈巧?我看你不像一般人啊,得,我就把家裏這點醜事跟你說說。”師父當初教我的時候,跟我說幹這一行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學會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不是偷奸耍滑,這是談話技巧。人家憑什麼信你的讓你給解決問題?你得顯出點本事來讓人家信服。比如對方是一個老太太,你跟她聊佛菩薩,聊得風生水起了老太太就能信你,因為老太太一般都信佛;遇到有錢人,你跟他大聊風水,你說的好了,他就覺得你不簡單,因為他平時信風水。就是這個道理,鄉下的老人,你給他耍點兒手上的絕活,他看得目瞪口呆了,自然會產生一種信任感,他會覺得你有道行。“不瞞您說,您別看我年紀輕輕,看見沒有,就這幾枚硬幣,我要用它們算算計點什麼事,比那求簽打卦的靈多了。”我分寸拿捏得很好,既不倨傲,也不太謙虛。這大爺估計也是求助無門,便點點頭,似乎下了決心,跟我敞開了話匣子。“這得說是半年前了……”事情大概是這個樣子的。老人家住河北省廊坊市,一家四口人,他下邊有兒子、媳婦兒,還有個上小學的孫子。一家人雖然生活在農村,但是早就不種地了,靠兒子和媳婦兒在就近的鎮子打工掙錢,老人沒事兒的時候撿點兒塑料瓶子貼補家用。兒子媳婦說不上太孝順,也不能說忤逆,總之就是平平常常的吧,生活的倒也安逸。可是有一天,老人在村裏溜達,準備走到村頭兒有中學生打球的地方拾幾個飲料瓶。正走到一片雜草叢邊上,忽然地就看見一隻黃不溜秋的東西竄出來橫在道路中間了——老人開始還以為是隻貓呢。偏偏這個東西還不怕人,大搖大擺的就朝老大爺走過來了,尖嘴小腦袋,細長的身子,還拖著一條大尾巴,老人這才看出來這家夥感情是個黃鼠狼!老大爺呸了幾聲,直罵晦氣。鄉下把貓頭鷹、黃鼠狼、刺蝟,蛇都看做不祥之物,看見了都要呸幾聲,誰想到剛呸了幾聲,這東西居然像個人似的站起來了!站起來還不完,就用兩條後腿搖搖晃晃的邁著步子朝著老大爺走過來,兩隻前爪還背在身後,居然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接下來發生的事,用老大爺的話說,嚇得他差點尿褲子。那黃鼠狼居然口吐人言!可以想象一下,這是一個什麼場景,一隻像人一樣站立行走的黃鼠狼,搖頭晃腦地朝你走過來,嘴裏還振振有詞,你說嚇人不嚇人。這東西一邊走,一邊搖頭晃腦地念叨,像小孩子背歌謠似的奶聲奶氣地唱:“嘿,你瞅我賽個人,你瞅我賽個神,你瞅我賽個人嘿,你瞅我賽個神……”而且是唱得洋洋得意,儼然是把自己當成了個人,甚至把自己當成了得道的神仙!老大爺當時也是嚇得不輕,但恐懼到極點的時候反而豪氣從膽生,想來活這幾十年也經曆了些事,當下怒罵道:“我瞅**賽個王八蛋!”禍根,由此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