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澍又停了幾次,終於將漠漠的名字刻下了。但是原石上麵已經沒有空白的地方,說不定下一秒就會碎裂。
怎麼辦?鄒容與的名字還沒有刻上去。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將自己的名字換成鄒容與的名字。
宗政澍茫然四顧,也許他可以將鄒容與的名字刻在被人的石頭上麵。但是刻誰的石頭,萬一在那個人的石頭上麵出現意外怎麼辦?而且,如果鄒容與因此而和被人的命運關聯在一起,這也是他不願看見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麼辦?怎麼辦?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宗政澍心中越來越亂,一團亂麻捆著他的心,快喘不過氣來。
假若他和漠漠都活下來了,而鄒容與卻不在他們身邊,他該怎麼辦?他無法想象那種日子,他隻知道他不能沒有鄒容與。最後,宗政澍還是決定在他的原石上麵刻上鄒容與的名字。
每一下都讓宗政澍的神經崩得緊緊的,連呼吸都忘記了。一會兒,宗政澍放下手中的莫北,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渾身的力氣仿佛一時之間就被卸掉一般。
他隻是才刻下第一筆!還有十九筆。並且隨著這個字數的增加,原石碎裂的危險必將也增加。他必須小心謹慎,全神貫注。他們三個人的性命都在這顆原石上麵!
時間漫長的好像過了幾個世紀,宗政澍的嘴唇幹燥得離開,血從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原石上麵,晶瑩的原石中細細的紋路被他的心頭血浸染,如同一根根血管,活過來了一般。
宗政澍沒有注意到這些,他依舊眼睛都不眨地看著劍尖。
終於,是鄒容與名字的最後一筆!如果順利,他們就能永遠的在一起了,再也不要生離,除非死別。
哢嚓~哢擦~宗政澍的神經被揪緊,已經不能再緊了,再緊一點就要斷掉。他握劍的雙手不停地顫抖,在宗政澍的眼中,密布血色紋路的原石哢嚓哢嚓慢慢地裂開,最後嘭的一聲炸開。
宗政澍張開嘴,沒有進氣,也沒有出氣,隨後,宗政澍的身體向後倒去,雙眸緊閉。
碎開的原石在空中緩慢飛舞,與那時候的流光一起。
金光的佛祖,嘴巴微動,好像在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隻是輕得沒有人發覺。
一道金光閃過,流向原石林。
在魔宮中,鄒容與和漠漠也相繼昏迷過去,不知原因。比厭機急忙忙地召集所有能召集的醫者給他們治病。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倒是說呀——治不好他們你們都去死!”比厭手中的長劍揮過,在他麵前的一排醫者就身首異處,倒在了血泊之中。
“魔君,魔後和少主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入土為安吧。”嬨季勸他說。
“你閉嘴!”比厭的雙眼浸了血一般通紅,連眼珠都看不見了。嬨季見到他這副模樣下意識地往後退。比厭哪裏肯方放過她,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高高舉起,惡狠狠地說:“你這個賤人,你是不是盼望著容與他們出事!”
“魔君,魔君……”嬨季說不出話來,她是盼著鄒容與和漠漠死去,但是這種話能承認嗎?比厭會把她殺死的!
在浩渺深邃的原石林,萬物寂靜無聲,柔和的佛光籠罩著浸血的原石碎片,以及那位白衣公子。無量佛光將碎片融合,凝聚成一滴血色的淚滴,上麵是肉眼看不見的細紋,纏繞著中間那三個金色的名字。
隨後,淚滴嵌入他的眉心,佛光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宗政澍緩緩下落,平躺在這個荒野之中。有兩個聲音在他腦海裏,不停地呼喚著他,“澍”,“父親”。
他的意識被這兩道聲音喚醒,越來越清晰,可這兩道聲音卻越來越渺茫。宗政澍徹底的醒了,同時,那兩道聲音失去了最後的聯係。
宗政澍的眼睛睜開又閉上,為什麼自己還活著,為什麼自己還能呼吸,為什麼自己還能感知,為什麼現在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