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貼著沙漠灑下餘輝,覆蓋住了整個蠻乃部落。部落方圓十裏內寸草不生,隻有數不盡的沙子和那不時怒號的沙風與其作伴。部落的旗幟在空中隨風搖曳,暗紅色的布料上畫著的赫然是一隻人身獸首的凶獸,似火焰般的獠牙好像可以灼盡一切。
“噗通。”
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倒在了沙漠中央,嘴唇因脫水而幹裂,眼中的光亮正在慢慢渙散,倒在了沙地中。
遠處以一個身穿黑色大襟長袍男子為首的兩人,正牽著駱駝緩緩地走在沙漠中央。走在後麵的是一個身著粗麻布衣,腰間挎著一柄大刀的光頭大漢。光頭大漢牽著駱駝的韁繩,嘴裏叼著一根竹簽,“這他娘的太陽要落山了。咱們這樣慢吞吞地走,要走多久才能到中原啊。”
“那你就滾回去吧。”黑袍男子頭也不回冷冷地一句話,讓其悻悻地不再說話。
太陽的光輝愈來愈少,夜幕就要降臨,整個沙漠的溫度也驟然下降。
一陣快馬疾馳的聲音從遠處轟然響起,馬蹄卷起了漫天的塵土,直追巴爾思兩人而來。黑袍男子嗤嗤冷笑著微眯雙眼,回頭玩味地對光頭大漢說:“巴爾思,你父親可真是愛你這個小兒子啊。這不遠萬裏地派了好幾撥人追殺你。”巴爾思一臉凝重地看著前方,冷哼一聲,緊握的雙拳早因用力過猛而泛白。
騎在馬上的是幾個穿著獸皮的壯漢,頭戴各種猙獰恐怖的戰士頭盔,背上長弓羽箭,腰胯蒙古刀,背後旗幟上畫的黑色猛虎在火把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猙獰,這是巴爾思所熟悉的虎騎兵。
為首的騎士一臉嗜血地看著兩人,騎速不減反增,早已出鞘的大刀揚上半空,在空中呼嘯了一圈重重落下。黑袍男子雙眼微光一閃,快速地向一旁掠去,側身躲過了這一刀。為首的騎士一拉馬頭,調整了方位,人馬同時向前躍出,與此同時身後的眾騎士彎弓搭箭,羽箭勢如閃電,刹那間就到了黑袍男子身前。“脫裏!”巴爾思抽出大刀,向著黑袍男子方向跑去。黑袍男子微微搖了搖頭,為首的騎士狠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眼中閃著紅光。黑袍男子在羽箭射來之際已翩然避開,眼看就要挨上這一刀。
“不要!”巴爾思瞳孔泛起了紅光,速度快了幾分,衝到了脫裏麵前,將其撲倒在地躲過了這一刀。
微微一陣痛呼,隻見巴爾思的大腿處仍是被刀氣所傷,鮮血正一滴滴地將腳下的黃沙染紅。脫裏雙目一凝,連點穴位止住了巴爾思的血,“你也太冒失了,我可沒那麼容易死的。”陰冷的目光盯著為首的騎士,“茂巴思,你真的以為你帶這點人馬就能攔住我了?”脫裏慢慢地脫下那席黑袍,露出了布滿箭孔和刀疤的精壯上身以及背後腰間的一柄短刀,一股強大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
茂巴思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脫裏身上的傷疤也是一陣驚訝,同時麵前湧來的殺氣仿佛狂風巨浪,一波一波向自己襲來,“哈哈哈,我可沒指望這點人就可以留下你這頭蒼鷹。不過……”話還沒說完,茂巴思翻身下馬帶起一道狂風,一步騰空,毫不猶豫地帶刀揮向脫裏,“我知道你重傷未愈!看刀。”
脫裏閃身向後掠去,茂巴思見一刀斬在空處毫不遲疑,橫向一刀掃出。脫裏以腰為軸,後仰躲過一刀,心中卻是想道,我之前身受內傷,在這般拖下去我必死無疑。
茂巴思看著脫裏氣喘籲籲的樣子道,“哈哈哈,可以送你去見長生天了。”單手舉起大刀向脫裏砍來,其狠厲的笑容似乎已經看到將脫裏身首相離的場麵。
脫裏驟然提速向茂巴思的衝去,在其詫異的目光下用肩膀迎上了刀刃,同時腰間的小刀早已出鞘,長不過二尺寬一指的小刀透著寒光無聲無息地刺進了茂巴思的心口。一擊得手後,脫裏捂著血流不止的肩膀飛速向後跳開,咧開嘴露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抱歉。”茂巴思不可置信地看著脫胸口如注的鮮血,大刀“哐當”一身掉在地上,倒在地上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脫裏猶如魔神般站著,右肩上深可見骨的口子令人膽寒,他目光陰冷地掃著剩下那些目瞪口呆的騎士,“你們也想死嗎。”眾騎士四目相對,毫不猶豫地揚起馬鞭向遠處馳去。
巴爾思關切地問道,“脫裏師傅你沒事吧!”脫裏將長袍撕下,將右肩上駭人的傷口包裹住,“這裏距襄陽還有幾天的路程。趕路吧。”
“你的傷?”巴爾思隻見脫裏一言不發地越走越遠,隻好牽著駱駝大步跟上。
月亮已經高高掛起,溫度的驟降讓精赤上身的兩人感到了一絲涼意。脫裏也就停下了腳步,“我們就在這生火吧。”巴爾思拿下駱駝身上的柴禾和幹糧,熟練地升起了一個火堆。兩人圍坐在火堆前,卻是一片寂靜,隻能聽到火烤木頭發出的“滋滋”聲。巴爾思心情沉重,茂巴思死前的慘狀似乎在提醒他將來或會遭遇同樣的命運。“似乎你很擔心。”脫裏盤坐在火堆旁,閉著雙眼。“脫裏師傅,我……”巴爾思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麵帶尷尬地點了點頭。“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吧。”脫裏也不睜眼,語氣平緩。
“為什麼我父親會讓茂巴思來追殺我們。”
“不,應該不是你父親的意思。我看是吉布楚和的意思。”脫裏略微沉吟,思考片刻後道。
巴爾思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牽扯到了腿部的傷口痛的直吸氣,“為什麼會是大娘?且不說我和阿哥關係多好,大娘在我娘親死後一直待我如兒子。不可能的,不可能。”
脫裏睜開雙眼似乎在嘲笑巴爾思,“一,你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你隻是你爹寵幸侍女留下的種。”巴爾思沉默不語。
“二,你被祭祀查出了一絲靈覺。”脫裏緊盯巴爾思,“也就是說你是有機會入教,成為長生天的一員。”
“我?”巴爾思不可置信地看著脫裏,“就因為這個就要殺我?”
“不然呢?你有機會威脅到她兒子的地位。入教後的地位可比族長來得高。”脫裏說完閉上了雙眼,吐出一口濁氣,“你父親對你的照顧遠比你知道得多。他和祭司聯手演這出苦肉計將我重傷,就是為了讓我保護你。”巴爾思一聽眼圈微紅,雙眼看著火光一陣出神。
與此同時,那逃跑的四名騎士也停了下來升起了火堆,咬著幹糧。“哈森,剛為什麼跑呢。”說話的那名騎士正咕咚咕咚地喝著水囊中的水,“那個脫裏一看就是強弩之末,我們四人……”那名叫哈森的騎士打斷了他的話,“脫裏可是少數幾個有稱號的人。就算是在我們蒙古草原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更別說我們這些在沙漠的分支了。”
另外幾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哈森,“可他殺了茂巴思似乎是運氣好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