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三人中有一件比王旭當上曆史課代表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是穀淩當上了體育課代表,原來他以前隻是跑的慢了一點,卻有相對高挑的身材,更何況,經過半年時間體育課代表這個職位給他的洗禮,短跑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整整報名的那一天,夏偉豪經過無數遍天人交戰,終於還是沒有跟穀淩開口要那張報名表,其中原因自然是現在的身材已今時不同往日,放學後,穀淩問他,“你怎麼沒報一百米?”“我估計跑不過你了,還報名幹什麼。”“可是除了我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報一百米,倒是二百米報了四個,還要篩選。”
夏偉豪順口道,“那早知道我就報名了,反正也沒人跟我爭。”
“就是吧,”穀淩笑道,“我就知道,所以我已經給你報名了。”他沒理會瞪向他的仇恨目光,繼續勾畫藍圖,“到時候咱們倆拿下第一二名,不是會轟動整個年級,哈哈哈。”
“可惡,我現在根本跑不快,去哪得第二名”
“也是,那你可要抓緊練習了,再有兩個星期就是運動會。”穀淩認為這種事很好解決,“大不了我會每天晚上陪你一起跑。”
於是,每天放學後,穀淩拉著夏偉豪在操場上和運動隊的隊員一起兜圈,隻是很明顯的可以看出哪個快哪個慢。過了一個星期後,經過每天十圈的魔鬼特訓,夏偉豪終於恢複到隻比穀淩慢一個身位的速度。而且還有意外的收獲,那就是隨著流汗,也把體重留在跑道上不少。
又一天放學後,兩人剛跑到第二圈,穀淩突然改變方向朝著一群正在踢足球的同學跑過去,那裏有幾個是他們班的,同時擺擺手道,“你加油,我先去踢會球。”
夏偉豪那一刻也稍稍有些心動,但為了不在運動會上掉鏈子,繼續一個人前進,他決定等運動會結束後再去展示從小磨練出的足球天賦。然而又過了幾天,終於心癢難耐,他安慰自己,運動會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現在正是大賽前應該放鬆的時候。於是興奮的跑向足球場內。
穀淩看他過來時眼前一亮,說道“正好要踢比賽咱們班缺人,你會踢球吧?”自認為是未來的羅納爾多道,“當然會。”“那好,你去踢後衛吧。”穀淩說完就跑向中場開球。
夏偉豪傻了眼的看向己方後場,除了已經站好的兩人,正空出一個位置,他一邊不忿的想著,竟然讓羅納爾多踢後衛,一邊站好空位。
比賽開始後,出乎夏偉豪意料的,足球緩慢在場上移動,不僅沒有長傳,也缺乏有意義的配合,基本上隻看雙方中場球員如膠似漆的揮灑著汗水,他有點無聊,便退回門線開始和門將聊天,不一會,另外兩個後衛隊員也加入到聊天行列,整個後防線大擺出空城計。
可是即使這樣,對方還是沒能將有威脅的球帶到門前,隻是偶爾四人其中一人快跑幾步把球大腳開到中場,又回來繼續聊天。
這邊正聊得火熱,穀淩一副快累趴下的樣子跑回來,說道,“我靠,你們在這聊天呢,前線拚搶的超激烈。”從小深受足球文化熏陶的未來羅納爾多不置可否,“確實,我以前從沒見過你們這麼拚的踢法。”指的是一個人帶球想抱著炸藥包一樣氣勢洶洶的往對方人堆裏紮。
“我不行了,你們誰有體力替我一下。”
明顯都有體力的兩人搖了搖頭,守門員盡職盡責的表示自己哪都不去,夏偉豪這時早已不報什麼大秀球技、盤帶過人、精妙配合的想法,純粹是想去跑跑步,於是道,“那我去吧。”但他沒想到剛跑出兩步還從身後傳來穀淩的喊聲,“記得多傳球。”差點讓他當場仆街。
夏偉豪到了前線親眼目睹後才知道,原來戰局比他想象的要如火如荼的多,更多時候已經分不出隊友對手了,更多人的目標就是把球控在自己腳下。
經過眾人拚搶的足球從人群中彈出,轉眼間已經滾到夏偉豪腳下,同時大部隊也朝他湧來,“傳我。”“穿這邊”雜亂的聲音隨之響起,夏偉豪抬頭,看向天上的白雲,在那一刻,球門的位置已然清晰浮現在他腦海中。
很多不喜歡看球,更不喜歡男友看球的女孩經常會抱怨道,“你們看了那麼長時間,最後也不一定能進個球,究竟有什麼意思。”通常真正喜歡足球的男生這時就會流露出深邃的眼神,“足球的魅力就在於進球的那一秒。”
女生瞬間崩潰,“你有病吧,你要為了看進球看集錦不就行了。”但回答她的是仿佛在說你不會懂的微笑,正是這個微笑劃分了男女球迷的界限,女生追求九十分鍾內場上跑的帥哥,而男生隻追求經過開場的平靜、相互試探、耐心倒腳、快速奔跑、精確配合、無數次失敗的進攻、甚至是體力透支,這一切努力後的把球送進對方球門的那一瞬間,領會這個過程即使是對小男孩來說也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夏偉豪抬起右腳,大力的把球射向上空,足球劃過誇張的弧線,越過下方仰望它的少年們,然後向地麵墜去。對方守門員這時已經覺得不妙,趕忙調整站位,站在人群外的夏偉豪逐漸失去對球的視野,但心中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能進。”
“啊!”人群中本班同學大喊著衝向夏偉豪,讓夏偉豪不用看也知道這球的結果,“球進了。”“靠,你是怎麼做到的。”他摸摸後腦勺笑道,“蒙的,蒙的。”
繼續開球後,他跑回自己球門前,那四人依舊聊得火熱,隻有穀淩還清醒的知道自己正處於一場球賽中,“剛才怎們進球了?誰進的?”夏偉豪回到,“我呀,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我是未來的羅納爾多。”
“我去,怎麼可能,我也要去進一個。”穀淩丟下手中的水瓶,加速衝到中場繼續拚搶。但可惜的是,到比賽結束時,比分依舊未被改寫,於是在賽後簡單的慶功加討論會上,夏偉豪被從後場一下提到前場,不過他表示,“希望能踢中場。”就這樣,他滿意的站到了這個即將發光發熱三年的位置上。
春風吹,戰鼓擂,就算是足球踢的好在跑道上依然會打顫。
站在運動會一百米跑道上,感受周圍人山人海的加油聲,盡管夏偉豪之前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在王旭那得到了進前三就請喝汽水的承諾,得到了鄭晴的鼓勵,穀淩的嘲諷“你可別落後我太多呀”,和最最重要的劉薇無聲的祝福,無聲是因為她真的什麼都沒說。
即使他拚命暗示自己今天光環全滿,火力全開,但槍響之後,依舊沒有避免在五十米的位置——摔倒了。
夏偉豪忍受腿部火辣辣的疼痛躺在跑道上,那一瞬間,他看到左側主席台上流露出擔憂表情的老師們,然後又轉向另一側,看到一個男生站在領獎台上笑著晃動手中的金牌。他不禁想到這可是自己第一次在一百米比賽中毫無建樹,心裏油然而生失落感。
穀淩衝過了終點之後立刻折回,慢慢饞起小腿已經開始滲學的夏偉豪,仔細看了看傷口,“你沒事吧,小腿傷口有沒有感覺到骨頭疼。”
一個身影從觀眾通道向他們跑來,夏偉豪看見來人,心中湧出一股溫暖。
鄭晴跑過來道,“邢老師說先扶夏偉豪去醫務室,然後去辦公室歇會,我這有鑰匙。”說著,她拿出一張紙巾準備把血擦掉。
夏偉豪趕緊把腿往後一縮,暗歎道,“你這是嫌我傷口感染的不厲害呀。”同時手上接過紙巾,說道,“我自己來吧。”扭頭對穀淩道,“應該隻是皮外傷,去醫務室就行了,你跑的怎麼樣。”
穀淩臉上明明樂開了花,假裝不滿道,“可惜隻拿了第二名,我先跟你去醫務室吧,一會讓別人幫我領獎就行了。”
夏偉豪因為一隻腿傷了,把全部身體都支撐在穀淩這一邊,鄭晴在一旁想幫忙卻無從下手。等夏偉豪腿上傷口周圍由紅色的血跡變成紫色藥水後,三人便來到辦公室休息。
“那,咱們還回去麼。”沒過一會時間臨近中午,夏偉豪問道。
“回去什麼,剛才扶你累得要死,早就餓了,正好趁著沒人,咱們趕緊去小吃街。”每當運動會那天,校外的小吃街都會聚集很多學生,主要原因卻不是因為來這裏吃午飯,而是他們這天中午都不回家,不約而同的選擇來校外最熱鬧的地方逛逛。
夏偉豪也讚同這個主意,鄭晴突然說道,“不行,大家都還沒放學呢,而且老師的鑰匙還在我這,”她看穀淩已經要反駁,忙說,“大不了你們兩個去吧,我等大家都放了再回去給老師鑰匙,她就不知道你們先走了。”
夏偉豪用腳踩了踩地板,覺得基本上沒大礙了,站起來道,“還是都一起回去吧~”
他還沒說完,穀淩已經拉著他向門口走去,回身朝鄭晴擺手,“太謝謝了,那我們就先走了,回頭給你帶好吃的。”
兩人走到小吃街時,果然還沒有一個學生,他們興奮的嚎叫著衝向喜歡的攤位。幾分鍾後,穀淩左手拿著兩串烤魷魚,右手拎著一袋蛋餅在炒飯的小攤前找到夏偉豪,“你怎麼喜歡吃這個,炒飯有什麼好吃的。”
夏偉豪目光盯著上下翻滾的米粒,一副幸福表情,“你沒看過食神麼,裏麵說蛋炒飯是最考驗技術,也是最好吃的飯。”
“那這也不是蛋炒飯呀。”穀淩看師傅往裏放了幾枚菜葉。
“那也很好吃的,不信一會你常常,但是不能多吃。平時這裏都排長隊,很不好買到。”
掂勺的大叔在一旁聽到對話,賣力的翻了兩下鍋,火苗忽高忽地,也讓穀淩食欲大振,“師傅,我也要一份,不,兩份。”
夏偉豪詫異道,“你還能吃那麼多?”
“你不是說很難買到麼,讓王旭也常常這新鮮貨。”兩人都知道王旭平時隻在學校食堂吃飯,而像今天這種特殊日子,估計也會在食堂吃。
夏偉豪道,“我已經給他買一份了。”
“你那份給鄭晴吧。”穀淩用曖昧的語氣說道,“剛剛不是答應給他帶好吃的了麼,這可是你喜歡吃的。”
夏偉豪接過筷子,開始對自己那份狂拔,穀淩也從攤裏拿出一雙筷子搶著吃。嘴裏邊嚼邊道,“你不會不知道鄭晴喜歡你吧,我都能看出來。”
努力作業的在間歇說道,“不知道。”
“呸,你騙誰,你不會是還喜歡劉薇吧,我覺得他沒有鄭晴適合你。”
“我一直也沒說過喜歡劉薇,我就是要在成績上超過她。”
“咦,你什麼時候說過要在分數上超過劉薇,我怎麼不知道,怪不得你變得這麼用功讀書。”
夏偉豪對於自己口誤一陣懊惱,“沒什麼原因,就是因為劉薇成績好。”
穀淩把音調拉得長長的道,“原~來~如~此,你喜歡成績好的女生,可是鄭晴成績一直也很好呀。”
“好吧,我告訴你實情,我跟劉薇小學是一個班的。他以前成績又沒比我好,所以才想超過她。”
“你現在根本就是做夢,她基本穩定在前三,難道你想變得像王旭那樣瘋狂學習。”
“應該還是有可能的,你忘了開學時一百米我落了你有十米,今天你不是剛拿了第二。”
初中的生活好像一切都在快速變化中,在初二剛開學時物理成了新的boss加入遊戲,夏偉豪第一次聽說伽利略的大名,並深刻懷疑他一定心眼很壞才會研究出這麼困難的理論。
在一天放學時,劉薇告訴他因為自己搬家,所以今後放學不一起走了。從那時起,夏偉豪穀淩兩人跟班內越來越多喜歡踢球的男生一起在放學後浪跡球場,努力好好學習超過劉薇這計劃被無限期延後。
在犧牲了很多午休時間,觀摩一係列高年級的比賽之後,二班同學的足球水平急速提高,甚至他們敢放出豪言,“如果我們班的籃球隊比賽時輸了幾分,我們能用足球的比分追回來。”然而他們無比渴望的,像那些高年級同學一樣展示自己的舞台遲遲沒有來臨。
即使這樣,足球依然成了他們的第九節課,酷熱的夏天喝著冰水踢,下著小雨也踢,冬天球場被覆覆蓋上一層雪,跑起來不小心就會滑倒也踢。夏偉豪始終成績穩定,卻逐漸淡忘了江湖榜上的恩恩怨怨,度過了一段有關足球的青春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