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心情忐忑起來。矛盾，那端又急急相逼。
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倏地，電話被人奪了過去，陰森森，又極其漫不經心的，“她在醫院裏，地址我發給你。”
她轉頭看去，周之愷左手提著早餐，右手拿著她的電話，掛了之後，隨手扔給她。
沈熹微接住。
她還是一種愣愣的表情。
他把早飯放在床頭的桌麵上，蹲下來，說，“熹微，為何這樣為難，倘若不能說謊，就說實話。”
她其實這麼多年來一直用一種十分怪異的心情去看待周之愷，如此，她知道他的很多，又不知道他的很多，四年時光的空白，那時，他在上海。她根本不知道他那四年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去過的這些時光，就像她也不明白陳司揚的那幾年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姿態去生活的，不問不提不知。
這或許才是一種最好的狀態。
她想，不知何時，她的美人長大了，總是關鍵時候來到她身邊幫她愛護著她。不離不棄。
永遠一副兄長的姿態來保護著這樣一個人。不像陳司揚的那種深沉。不像沈一辰那樣寬厚的愛。
周之愷，兩手忙著給她把飯擺在桌上，一樣樣的從塑料袋裏掏出來，有冒著熱氣的包子，有她愛喝的雜糧豆漿，還有兩碟鹹菜。
他看了一眼沈熹微，心想，熹微，你不是不會說謊，而是你根本沒有存騙他的心思，所以才會這樣為難，無措，對嗎。
這大抵便是愛情吧。熹微，你終究還是有愛的人了。是真的愛了吧，如此，怎麼會這樣一直念想。
如此想來，他嘴角便露了微笑。不易察覺。
就算這樣，沈熹微還是問他，“你笑什麼？”
“誰笑了？
“你！“
“有嗎”？
“這樣淫蕩的笑容世界上還有誰可以做的這樣天衣無縫？”她向來毒舌，才不會跟他客氣 。
這邊說著倒是盡心。周之愷也不跟她叨叨。
有本事她一會之後也能叨叨的起來，怕是那陳大少來了，她倒是也蔫了，所謂是一物降一物，瞎貓怕老鼠。
如此想來，這麼多年，他倆倒是從未鬧過別扭。一晃便是相守多年。此情無關風雨月。
那時，一樣的年紀，一樣在北方白雪皚皚的大雪裏，沈熹微凍得通紅的臉頰，兩手做了喇叭狀朝遠處的周之愷大喊——周美人，你丫永遠都是我的！誰也甭想從我身邊搶走。之後留下一串大笑。一笑便是很多年，從年少至如今。他果真還在。
記得，當時陳司揚從他們身邊走過，那冷若冰霜的麵容，想必沈熹微是在怎麼也看不見的吧。那時她的眼裏怎麼會有陳司揚這樣的人類。
如此一來，她這樣類如表白的話在陳司揚聽來是多麼可恨。當時他免不了咬牙切齒的想沈熹微你到底有沒有哪怕一點的羞恥心，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真的好嗎。
現今，陳司揚對於周之愷這樣不冷不熱的關係倒是能看出幾分，他當年是多麼懷恨在心。大抵是極度嫉妒他的吧，因為她身邊永遠都有沈熹微，沈熹微對他就從來沒設防過。於時於今，一如從前。
她明明記得在他們上大二的那一年，好像是秋日的某一天。某個上午或下午。
沈熹微還困的兩眼發麻。
郵差來給她送來了一張明信片，明信片的封麵像極了現今秋意濃濃的時節，簡單樸素，幾片飄落下來的楓葉。
火紅火紅的。
是真的，那種顏色。
信箋上，短短幾行字。
字體飄逸有力。
————你好像更瘦了，頭發也長了，
————背影也變得讓我很陌生，
————可是，我想，我還是認得這個人的，
————見到你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
————然後你就張開嘴 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