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老子好像沒醉,沈爺喝不醉。
“咣當“一聲。椅子倒了一片。
周之愷酒量自然是出了名的驚人。
聽得咣當一片,驚出了一身汗,焦急的喊道——“熹,熹微,熹微,沒事兒吧,乖乖,老大喝大了,周晴,快,快過來,幫忙。”之後,幾人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看她皺了濃濃的眉,估計是剛剛摔疼了,周之愷半抱著她,把她頭放在自己的肩上,“熹微,熹微,沒事兒啊,不疼不疼,我們走。”
周之愷把她放在他自己的車上先。她自己的車暫且放在這兒。
搖下車窗,伸出頭來,深秋的季節,硬硬是被搞出了一大腦門子的汗。招呼起來,“晴兒,夏非,你們甭擔心了,我送她回去,你們也早些回去吧。”
周晴還想欲言又止。
隻見,周之愷擺了擺手。
然後,眼睛閃了一下便轉身離開。夏非隨著跟了上去。
周之愷剛想發動引擎。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像癱了一般。再也不靈動。
想了想。隨後,掏出手機,電話撥打了過去。
“喂,司揚,你家姑娘喝大了,你來接下吧。”
那端愣了下,隨後,平淡開口,“我現在沒空,走不開。”
這端,周之愷冷笑一聲,輕描淡寫的平靜音調——“隨你來不來,我隻等你半小時,過了半小時之後,或許她再也不屬於你了,地點鮑魚王子停車場我的車裏。”電話便掛斷。
他手裏握著手機。看著旁邊副駕駛上醉的不省人事的沈熹微。一臉落寞。
輕輕伸出手撫摸她的臉,喃喃低吟——熹微,我應該怎麼才能幫到你呢。什麼時候才不會這麼倔強。
從前麵擋風玻璃望出去,看到天空一輪透著皎潔月光的月亮。
世界原本很美好,怎麼看起來每個人會這麼落寞。
熹微,我們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了。周之愷沒來由的眼睛變得晶瑩。
偶爾,會想念當年p市一中的楓葉。那個時候,每個人都有一張年輕愉悅的臉。那個時候,踩在深秋泛黃落下來的楓葉上麵,會吱吱作響。
以為,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每當看到當初那些微笑的臉,便當屬認為那是宇宙最好看的畫卷。
很多時候,以為這些會如影隨形,永遠都不會變,永遠都不會消散。
可是,從最初的2000年到如今的2008年。整整八年,到底經曆了什麼。
才會改變了最初的容顏。
到命運的齒輪在轉動中終於傾覆了原先的大廈,讓他們從柔軟無害的生命層中直接走進人世的第二層,才發現“未來”並不是能對付一切的擋箭牌,它是個巨大的重量,牽著人悠悠地往下墜。而想要往哪裏,想要和誰去,都由不得自己來決定。伸出去的手,握到荊棘的刺,幹脆利落地插進皮膚。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那些離開了校園的他們,好似原先聽見了-天堂的音鼓,卻隻是緩緩飄落向人間的小小饋贈,一場雪,下了,積了,最後化了,人間依然是人間。踩下去的腳印清晰記錄你一路迷失的過程。
原來青春就是這樣脆弱到無法挽留的東西。
那時的我們以為有些東西會伴隨一生,可是,真的會嗎?
熹微,告訴我吧。
周之愷眼睛盯著沈熹微。他知道不論他此刻說的再好,就算比演講還好,她也不會聽見,因為,此刻的沈熹微睡著了。
熹微,曾經的我從來都沒有哭過,可是,為了我們這些人,我一遍一遍的哭泣。
終有一天,你也離開了,那個時候的我怎麼辦。
熹微,你會嗎。
你說過,我是你傾點的美人兒,你說過你不會離開。
以後的年歲裏,你當真不會離開嗎。沈熹微,我也隻是在求一個答案。
一個答案而已。
我想你會告訴我的吧。
而數年前,他在走廊上,看著她茫茫的眼神,轉向自己時的辛酸,已經失去了蹤影。
那些陽光下的樹陰總會蔓延進窗戶裏麵,周之愷記得自己和沈熹微在樹陰裏昏睡了似乎無窮多個夏天。然後現在要離開了。周之愷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看到過的話,離開,讓一切變得簡單,讓一切有了重新被原諒的理由,讓我們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