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令你放開他!否則把你抓起來!民警也是急了。場麵一片混亂。蕭延平看著她淡然的眸子,眼裏平靜無波,看不到裏麵的景象,原來,她這樣的人真正的生起氣來,卻是這般。
他撫上她的手背,一根根的掰過她因為用力指骨泛白的手指。
周晴,摩挲了淚眼,沒有哪一刻,她比此時這般害怕過。她的沈熹微不能因為她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周晴覺得自己的血液在逆流,她有些困難的吸了一口氣,緊緊攥住了手裏的座椅,耳畔轟鳴,一步步向前走去。
如果,非得有一個人,那隻能是她。
那曾經在十七歲站在晨光中恍如天使的沈熹微,美好而溫暖。那樣好看完美的女孩子不應該因為她周晴最後的生命悲哀的一滴滴流逝。
多麼奇怪的幻覺,這麼大的世界,這麼喧擾的人群,卻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她知道,她這刻多麼想要殺死沈熹微手中的那個男人。
腦中,當時,隻回旋著一個念頭。
座椅咣當倒地的聲音。
當那個中年矮胖子一行行的鮮血從那發光的腦門呼呼而下時。
當所有人都鴉雀無聲時,周晴伸出手,用力的抓住沈熹微一條垂落的胳膊。
驀地,周晴笑了,姿態柔軟牽著她的手,抬頭時,眼底卻是一片,小心翼翼的冷漠和尖銳。
沈熹微回望著她的目光,一點點傷心憤怒起來,有些珍惜的東西揣在胸口,踉踉蹌蹌,找不到呼吸的出口。
一時間,整個場麵安靜的可怕。
熹微輕輕推開了她,背過身子,深吸了一口氣,卻因為巨大的壓抑,眼淚滾燙掉落。那雙大眼睛,慢慢變得黯淡,慢慢消失了光芒。
結局已經分明。
可是,比起沈熹微,
她周晴隻能這樣。
但是為何,看到沈熹微滾燙掉落的眼淚,為何這樣疼惜難受呢,是啊,好多年都不曾見過熹微這般蕭索無能為力的模樣了,她記得,在很對年前的那一年,在街角看到她單薄絕望的樣子,那次,她是為了蘇軼謹,她周晴也說過,這生都不要看到她單薄哭泣的模樣,而,第二次,那淒冷絕望的眼淚,是為了她而流嗎?
雖然,她一直這樣希冀著。
沈熹微隻能高雅到不沾染人世塵煙,陽春白雪,被人捧在手心。
可是,她錯了。
錯的是滿滿的遺憾。
沈熹微,我的女孩。
這輩子隻能為你做這些,再多,我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周晴緊緊的攥住她的手臂,陽光刺痛了雙眼,閉上了眼睛,沉沉的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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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晴的記憶重新接上榷的時候,人已在北京市警察局。
她轉著腦袋四處打量,發覺自己置身一間封閉的問訊室,室內隻有一張長桌,兩把椅子,頂燈雪亮,照得她有點頭昏。
大腦皮層開始活躍,記憶漸漸恢複,方才血淋淋的一幕又重歸眼前。她把頭埋進臂彎,努力控製,但無法止住身體的顫抖,椅子被她抖得咯吱做響。
對麵的警察咳嗽一聲,開始例行公事的盤問。
“名字?”
“周晴。”她撐著額頭勉強敷衍。
另一間審訊室裏,同樣端坐著一人。目光呆滯,平靜無波。像極了沉睡多年的病人,臉色蒼白,嘴唇似脫了一層皮,幹涸的沒有一絲血跡。
可這,明明是夏天。她的指尖卻這樣冰涼。
原來,一切都不是夢。
對麵而坐的警察皺了眉,手下攤著的是她一片薄薄的紙張,隱約之間已有了些不耐煩,“小姐,我問你的話,你能回答嗎?還是,你不想出去了?”
她保持這種姿勢已經近兩個小時。
不論怎麼問,就是不開口。
這刻,她轉了眼睛,稍微有了點靈動,眼眸裏漸漸有了微弱的光芒。
對麵而坐的警察許是見慣了被審訊的人情緒和精神上都和正常人不吻的模樣,不耐之下倒也平和。
遂又重新在飲水機接了杯熱水。隻聽飲水機咕嚕咕嚕的聲音,在封閉的審訊室內,聲音突兀而令人心慌。
她眼睜睜的看到紙杯,外側還沾了少許水,攤在她的麵前。
周晴眉眼舒展開來,並沒有許多其他複雜的情緒,幹淨平靜的臉上並未有多餘的表情,安靜而沉穩的語調——“那個男人還活著嗎?”
她輕輕扯動了嘴角,原來她也可以這樣平靜的問出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