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鬆抬起頭來,認真打量了一會楊林。這些事情他當然知道,作為一個地方官,對譙郡的太平道他還是很清楚的,對楊林的話,他並沒人放在心裏,反而覺得楊林有些大驚小怪了。
“楊老爺,你多慮了。冀州巨鹿張角奉事黃、老,以法術和咒語等傳授門徒,號稱‘太平道’。無非是用苻水療病,令生病者跪拜思過。本官估計那張角就是個醫生,而苻水就是一種草藥,被張角念幾句咒語當作了神藥。那些百姓不明真相,見病好了就對張角頂禮膜拜,參加‘太平道’。好在那‘太平道’勸人行善,而且信徒中不乏豪強、官吏、宦官等,有什麼可擔憂的?”
“太守大人記得陳勝、吳廣嗎?他們為了起事,在絹帛上寫了‘陳勝王’三個字,放在魚肚子裏,讓士卒買回來,又半夜學狐狸叫,大喊‘大楚複興,陳勝為王’,這都是為起事作準備。如今的太平道,不也是到處寫上了‘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讖語嗎?而今年就是甲子年,大人不可不防啊。”
見陳鬆不以為意,楊林不免有些著急。曆史上好多的農民起義,起事前都是打著各種各樣的迷信幌子,更有的類似於邪教,借以聚焦百姓,可是這些都不能和陳鬆明說,不得不以陳勝、吳廣為例。
“哦,你這麼一說,似乎還有些道理。可是僅僅憑這些猜測,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啊。要是今年沒事,皇上還不責怪我妖言惑眾?”
“我並不是想要大人到處去說,隻不過提醒大人作些準備。萬一真的有事,也好有個對策。”
“嗯,如何準備?”
“大人可以清剿土匪餘孽為名,命令全郡所有縣衙和鄉紳招募和訓練鄉勇。如果沒事,剿滅土匪也是好事,如果真有什麼異動,大人可以隨時平定。”
“這倒是個好辦法。”
楊林又從陳澤手裏弄來二千套兵器和裝備,高高興興地回到了楊家大院。把兵器和裝備交給楊雷,他就直奔左院,他準備去做華佗的工作,讓華佗跟著自己去幽州。打起仗來,誰能保證不受傷呢?
自從楊家大院把華佗請了來,先是為夫人、小姐看病,接著又是為青壯和土匪療傷,華佗和他的徒弟們一直沒有機會離開楊家大院。現在青壯和土匪差不多快好了,華佗也幾次提出想要走,可是楊林一直強留著,就是為了把他帶走。
華佗的醫術還真是不一般的高明,那些受傷的青壯和土匪,除了被砍斷了胳膊和腿腳的,都已經恢複如初。而那些被砍斷了胳膊和腿腳的,傷口也差不多愈合,隻不過要成殘疾人了。
楊林走進臨時病房的時候,華佗正在為傷員換藥。見楊林進來,華佗也沒有停下手,還是自顧自的忙碌著。楊林主動打了聲招呼,他才抬頭看了楊林一眼,臉上帶著不解的表情。
“楊老爺怎麼有空來這裏?”
這華佗每天從早忙到晚,幾乎沒有歇息的時間。要想單獨找他說話,他恐怕沒有機會。楊林看了看這個臨時病房,隻有他的幾個徒弟和幾個青壯,楊林便決定就在這裏說。
“華先生,我們後天就要到幽州去了。有幾千號人同行,路上難保沒個小病小災的,出門在外,病了就麻煩了。所以想請華先生勞步一趟,酬薪好說。華先生還可以順便看看大漠風光,到草原上尋找藥材,豈不是一舉多得?”
“荒涼的草原有什麼好看的,都是些野蠻的胡人,聽說他們還沒有開化,生食草木之食,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衣不遮體,這等未開化的化外之民,不看也罷。”
沒想到華佗還沒有開口,他的徒弟小青搶先亂說了一通,而且還說的文縐縐的。楊林不由得轉頭看了這小青一眼,隻見這小青約有十五、六歲,生得眉清目秀,麵色白淨,雖然身著小廝的衣服,不過看起來更象個閨女。
“嗬嗬,小青兄弟以偏慨全了。其實胡人有很多我們學習的地方,他們簡潔的服飾,精湛的騎術,我們都可以借鑒。就是草原也是非常美麗,你聽說過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茫茫草原無邊無際,隻有當一陣清風吹過,草浪動蕩起伏,在牧草低伏下去的地方,才有牛羊閃現出來。那黃的牛,白的羊,東一群,西一群,忽隱忽現,到處都是。這該是一道多麼美麗的風景。”
“你把草原說得這麼美,那為什麼胡人不在草原好好呆著,老跑到我們的地方搶東西?”
“嗬嗬,這就叫人心不足蛇呑象。漢人和胡人都一樣,都想把別人的東西據為已有。就象我們男人,自己的老婆再漂亮,還想著別的女人,總想著把天下的漂亮女人都搶來當自己的老婆。”
“你……”
楊林的一席話,把小青說得滿臉通紅。小青連忙低下頭,幹自己的活去了,再也不理楊林。楊林不由得在心裏暗道,還真是個小孩子,幾句玩笑就窘得臉紅。華佗則抬起頭來,朝著楊林輕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