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不知,這世界上最不能彌補的創傷就是情感上的創傷,身體上的創傷最後會留下一個疤痕,雖然能看到,但疼痛不會再有,而情感上的疤痕是留在心底的,這個疤痕你看不到,但卻無時無刻不在勾起你的痛覺,隨著你的血液流淌過身體的每寸肌膚。李偉從小就很羨慕黃龍,因為他的爸爸媽媽可以時時刻刻的陪伴著他,在他成長過程的每個階段留下印記,給他一種幸福感。
在上小學的時候每當黃龍興衝衝的跑過來對李偉說,這個星期和爸爸媽媽要去公園去玩,要去動物園去玩,要去什麼什麼地方去玩,李偉都會羨慕的不得了。然後等到放學,就會跑到媽媽跟前說他也要和黃龍一樣,跟著爸爸媽媽一塊去公園玩,去動物園玩。爸爸滿口的答應,說:“好,下周就去帶你和媽媽一塊去。”
到了下周,李偉爸爸的公司裏又有事情,然後出去遊玩的時間就再往後推,推著推著,下周的概念就變成珠穆朗瑪峰頂上的稀薄的空氣,讓你摸不到的同時有種要窒息的感覺。每當小李偉滿懷興奮地準備著下周的出行,並向小黃龍炫耀自己也會去公園去動物園去玩地時候,總會有一個消息在等著“你爸爸這周沒有時間,等有時間再陪你一塊去”。小李偉就會在那裏又是哭又是鬧,並在眼淚流得差不多的時候,委屈說著讓程媽哭笑不得話“我都和黃龍說了,今天要去公園玩,回去我怎麼有臉見黃龍,怎麼和他交代啊”。說完之後,眼淚嘩嘩的又流了一地。
李媽聽到這從大人嘴裏才可能說出的話,竟然從小李偉嘴裏說出來,被逗得哈哈大笑,但轉過頭去,立馬感到鼻子一酸,自己的眼淚就像衝破大堤的河水般湧了出來。小孩子在這個年齡段的小小虛榮心被做父母扼殺殆盡,而且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作出的承諾,最後一定要有個交代,但為人父為人母的兩個大人,卻把這當成了兒戲。
後來每當想要出去遊玩,小李偉不再說“讓爸爸媽媽一塊帶著去”而是變成了“讓媽媽帶著去”。小李偉幼小的心靈明白爸爸的承諾永遠隻是承諾,而當李爸聽到這話,心裏特不是個滋味,但自己卻總無法從紛繁複雜的事物中脫開身,他不知道自己在兒子心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形象,但自己也有自己的苦衷,他這麼一直忙碌著就是為了家人能住上最好的房子,吃上最好的食物,總之是過上比別人好很多倍的生活。一進公司,各種各樣的事物都來了,又是開會,又是見大客戶,又是各種酒局、飯局,等到自己終於有點空閑的時候,孤零零地坐在辦公室的轉椅上,麵對著空曠的房間,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孤家寡人,心中填滿著巨大的空虛,像潮水般湧來。
被推遲的學生會複試如期進行,進入複試的人自然是一個個笑靨如花,先不管能不能被最終選上,能進複試就說明自己要比那些在第一輪就被刷下去的要更幸運,起碼是招高年級的待見,於是那顆小小的虛榮心在這裏第一次得到了滿足。
對於這些剛邁進大學的新生來說,這裏的一切在他們眼裏都是新鮮的,純潔的,沒有任何雜質的,他們還生活在高中時代老師們和自己構築的象牙塔中,這個象牙塔是他們在自稱是暗無天日的高三時為之奮鬥的唯一目標,這裏麵的酸甜苦辣隻能他們親身經曆了才會深有體會。
複試和初試唯一不同的是,變得更重要了,所有的人員都要經過輔導員以及學生會的主要幹部來親自麵試。大學不像高中那般每個班級都有個班主任,就算有班主任多數也隻是掛個名,就像光緒帝的皇位一般。
在大學,負責學生管理的主要是輔導員,一個學院裏的關於學生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有他們管著,當然這些輔導員也不是有三頭六臂,這麼多事一個人甚至幾個人根本無法全都顧及,於是學生會這個組織就油然而生,並且被賦予種種權力,管理模式基本上就變成了學生管理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