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研究是軍國大事,自然需要保密,所以京師的官員百姓包括各國使臣所得到的消息隻是簡單的一句謊言——兵甲研究所成功試爆了新的火藥武器,為此給大家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但是金陵大學那邊卻是難以隱瞞住的,畢竟死去的三十多個學生都是來自物理和化學係的精英,無論是他們的老師還是同學,都是很熟悉的,想編個謊言糊弄過去,根本就不可能。
自金陵大學開學以來,整個學校第一次被悲痛所籠罩。同學們自發地組織起來,燃起香燭,靜靜的哀悼。
趙正已被停職禁足,但是他根本沒有要去別的地方的意思,他在事故的現場旁邊,搭了個涼棚,日夜靜坐,為殉難者守靈。
“明浩!”高天工拎著一籃子的香燭,走了過來,輕輕叫了一聲趙正,想出言相勸,但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隻好無聲地將香燭點燃,然後輕輕坐到了趙正的旁邊。
“明浩!他們是為了大乾而死的,是殉國,死得其所。你要節哀啊。”高天工再次出言勸道。
“都怪我!是我讓他們晾曬的……”趙正喃喃地說道,眼角又有淚水無聲的流下。
高天工無言的歎息一聲,不再說話。沒過多久,兵甲研究所的其他學生和工匠們也都一個一個地走了過來,有的點著香,有的捧著香燭,密密麻麻……數千隻燭光搖曳閃爍,伴著壓抑著的低聲抽噎之聲……
李觀棋也一直處在深深的悲痛之中,這兩天因為兵甲研究所爆炸的事情,他大多數的時間都在紫金山上,勤政殿積壓的奏章已經有幾尺厚了,雖然他確實沒有批奏折的心情,但是還是歎了一口氣,走到了龍書案後,提起了桌上沾著朱砂的毛筆。
夜已深,李觀棋仍沒有任何要休息的跡象。
望著龍書案後的那個孤寂的人兒,月兒的心中一陣陣的心痛,但是她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勸他休息,他需要用工作來緩解內心的痛苦,她所能做的,隻是盡量多點幾根蠟燭,朝火盆中多添些木炭。
“混蛋!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李觀棋突然發起火來。
月兒慌忙跑了過來,隻見李觀棋手中拿著一本奏折,正氣的渾身亂顫,口中兀自氣憤地吼道:“人死了,還要往上麵潑髒水!對外沒本事,對內倒來勁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說著話,便用力去撕那本奏折。
“陛下!不能撕啊!太宗有遺訓……”月兒急忙試圖去阻攔李觀棋的衝動行為,因為大乾朝的太宗皇帝曾經留下遺訓——大乾朝的皇帝永遠不準撕臣下的奏折,否則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向那名臣子道歉,而且還要批準折子裏麵的內容。
不要說李觀棋根本就不知道這個遺訓,他就是知道,現在盛怒之下,也顧不了那麼許多,所以,還沒等月兒靠近,那本絹麵折子已被撕成了好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