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二眼底閃過絲詫異,並非因為“天雷”是皇上暗中布下的。而是皇城曆朝曆代都作為君權的最高象征,皇上竟然下得了手?
如此魄力,真不愧為明國新帝!
隻是“天雷”埋伏於西門與北門之間,那麼在南門的禦林軍豈不是……
他正驚愕間,蘇言已策馬直奔南門而去。
影二豈能落後,立刻拍馬緊緊跟上。畢竟影一臨走前曾交代,絕不能令蘇采女有半點損傷!
蘇言趕至南門,遠遠便見君於遠立在正中,手執長劍,明黃的衣擺沾了些許的血跡。見狀,她胸口一窒,不管不顧地拉住韁繩,翻身下馬,便抬步上前。
她暗自懊惱,君於遠衣襟上的血跡不少,莫不是受傷了?周側的暗衛,竟不能護他周全?
走得近了,蘇言卻看見了被禦林軍製住雙臂,跪在君於遠腳邊的陳瑾。
這位深得新帝信任的禦前侍衛滿臉血汙,濕汗和血跡沾在了發上,嘴唇幹裂,銀色甲胄被刀劍撕裂開來,披頭散發,極為狼狽。
陳瑾怔怔地盯著地上,神情木然,仿佛失了魂那般。
不知道他究竟犯了什麼事,居然被如此對待。七尺男兒被迫匍匐在地上,隻有臉頰微微往側麵仰著,麵上沾了些塵土。
蘇言眼中隻看見了君於遠,隔著幾丈之外,她頓住腳步,正要開口喚他。
驟然間,陳瑾的目光直射而來,驀地發力掙脫了他身後的兩名高大的禦林軍。
她心下警惕,即刻運起身法退開,卻終究抵不住武功高強的陳瑾,被他一手擒住。
蘇言不必多想,立刻就明白,他居然就是禦林軍中,暗地裏助叛軍入宮的那個內應!
君於遠劍眉輕蹙,墨眸中一絲冷凝閃過,轉瞬又恢複如常,淡淡道:“陳瑾,看在你跟隨朕這麼多年的份上,若是而今即刻放開她,朕可以將事情一筆勾銷,再放你離開。”
陳瑾身上常年佩戴的長劍早已被收去,如今赤手掐著蘇言的脖頸,穩穩退後。聞言,他卻咧嘴苦笑道:“皇上素來金口玉言,臣下又如何不信?”
話音一頓,陳瑾嘴邊突然揚起一抹猙獰的笑意,在蘇言頸上的手禁不住又用力了一分。看著她痛苦又慘白的麵容,他低低地笑了:“隻是,弑弟之仇,臣下不能不報!”
蘇言隻覺頸上的手掌越收越緊,她憋著一口氣,幾近要支持不住。可是想到此人以自己為脅,在君於遠麵前她絕不能倒下,免得如了陳瑾的意。
“弑弟?朕不明白你的意思……”君於遠的聲線一如往常的沉穩,寬袖下卻雙拳緊握,微不可見地輕輕顫抖著。
蘇言麵無血色,皺著眉頭在強忍著痛苦,他絕不能露出半點膽怯和遲疑,激怒陳瑾痛下殺手。
“陳瑾能如此篤定,入宮不久的蘇采女就是你的仇人?暗衛多是孤兒,又如何會有親友在世?”試圖轉開話題,君於遠的眼角朝身側的李唐淡淡一瞥。
後者會意,稍稍向後一退,就要將身影隱匿在眾多禦林軍兵士之中時……
“李大人,你再移一步,就休怪我無情了!”陳瑾捏住蘇言的脖子,望著他大聲喝道。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發現了,李唐不敢亂動,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陳瑾的手掌稍微鬆了鬆,蘇言一口氣喘了上來,捂著胸口猛地咳嗽不止。
君於遠看得愈發心疼,卻不敢輕舉妄動。
“蘇采女?原先臣下尚不能肯定,隻是謝當家一次醉後吐真言。這才知道,那個早該死去的人,居然還能這樣坦然活著!”陳瑾的雙眼迸發出強烈的恨意,似是要恨不得將蘇言活剝生吞。
“臣下亦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親人,皇上便是臣下的主子,這一輩子將為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對君於遠的忠誠,他從來沒有改變過。陳瑾恨的,隻有那個親手扼殺了他唯一的親弟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