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師傅所為,那麼定然是得了君於遠默許。
沒有提前知會,又用了那般的手法將其帶出皇宮,必然是不能讓旁人泄露之事。
思及此,她猛跳的心才稍稍平穩了。
“在下一位故人病重,她最愛聽琴,這才請皇上允蘇采女出宮。”蕭霖墨黑的雙眼定定地盯著蘇言,又補充道:“不過數日的功夫,還望蘇采女能讓在下的故人如願。”
“蕭公子客氣了,”蘇言疑惑,師傅的故人不多,難道會是……
前頭駕車的陳瑾低聲稟道:“蕭公子,蘇采女,還有半個時辰就到觀音廟了。”
觀音廟……
蘇言不是不曉得,霜姨住入了城郊的觀音廟,帶發修行,不願再過問世事。
她的心猛地一跳,險些張口便要詢問:那病重的人,會是自己那位最為敬重乳娘麼?
好不容易壓下了焦急,蘇言點頭應道:“有勞陳大人了。”
陳瑾平板地答了一聲“不敢當”,又道是“皇上有命,職責所在”雲雲,一派拘謹守禮。
平日蘇言定會覺得這位陳大人無趣得很,此刻卻有些心煩意亂,盯著車窗外朦朧的夜色,許久不曾回過神來。
不知霜姨在觀音廟過得好不好,又何故短短數月便病重了?
大夫可曾把脈?需要的藥材可否齊整了?
尤其在她身邊,可否有人悉心照顧周到,伺候在榻前?
滿腹疑問,蘇言真是恨不得能騰雲駕霧,眨眼間便到了霜姨的麵前。
但是如今的她再焦急難耐,也隻得呆坐在馬車內,不斷期望著陳瑾駕車能快一些,再快一些,盡快到達觀音廟去。
馬車忽然間停了下來,蘇言詫異地抬起眼,卻見蕭霖微微蹙起眉,目光陡然一冷。
她胸口一緊,警惕地眯起眼。
馬車外怕是有人,且來者不善!
蕭霖衣袖一揮,將白玉琴甩至蘇言懷裏,轉身一躍而出。
她緊緊抱著琴,靠在車門上悄悄往外張望。
月夜中的蟲鳴銷聲匿跡,寂靜裏隱隱泛著不安與危險。
即便蘇言不會武,也能感覺到四周若有似無的殺氣縈繞,更何況是其餘兩人?
陳瑾將長劍橫在胸前,守在馬車旁,神情肅然,嚴陣以待。
蕭霖的手中,則是一柄烏黑無華的短刀。隨意一站,卻令人忽視不得。
蘇言抱琴的手指不由一鬆,師傅武藝超群,兵器不論刀劍皆是得心應手。有他在,再多的刺客亦不會是他的對手。
陳瑾顯然也是這樣想,並未離開馬車半步,隻是警惕著四處的動靜。
敵在暗,三人在明。
刺客甚是知曉他們的長處,先發製人,數百支羽箭從四麵八方直逼蕭霖的要害。
蘇言呼吸一緊,眼看著師傅身影一滯,雖勉強避開了,左臂和右腿上仍是分別中了一箭!
她立刻發現了不妥,蕭霖的動作明顯比往日遲緩,恐怕是遭了暗算。
陳瑾迅速捂住口鼻,卻仍是遲了,咬牙切齒道:“一群無恥之徒,竟敢用此下三爛的招數!”
蘇言一怔,
她並未感覺到異樣,顯然那是專門對付習武之人。看怕功力越高,受影響越大。
想到這裏,蘇言不禁蹙眉望向幾丈外的蕭霖。
數十個蒙麵人衝了出來,直奔他的所在之地。
想必那些人也明白,在三人中,蕭霖的武功最高,亦最難對付。隻要除掉他,剩餘的陳瑾雙拳難敵四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蘇言何懼之有?
陳瑾遲疑著是否要離開馬車,上前助蕭霖一臂之力。回頭瞥向車內的蘇采女,欲言又止,最終未曾移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