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於遠皺起眉,薄唇抿成一線。
如此荒唐之事,怎麼可能……
一旁的蘇言兀自沉思,沒有發現君於遠的視線長久地停在自己身上。
刑部尚書素來剛正不阿,是師傅一手提拔,對明國可謂忠心不二。此人正直嚴明,卻是行事低調。在早朝上呈罪證,總覺得與這人的性情不符。
尤其是,事情的解決似乎比想象中要迅速和容易。
沒有任何懸念,直指采女宮香怡,更像是被推出來頂罪一般……
謀劃這樣一場刺殺,背後的勢力非同一般。這後宮之中,也隻有她與蘇賢身後的謝家,以及支持宮香怡的幾位朝臣有此手腕與能力。
如今宮采女獲罪,謝家等同於撇清了關係。
這事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蘇言正百思不得其解,刑部派人前來稟報,宮香怡方才在獄中自盡而亡。
她一怔,轉頭看向了身旁的君於遠。
畏罪自盡,宮采女這般等同於是承認了自己的罪狀。根本上,連辯駁的機會都不曾留下,沒有任何餘地的……
蘇言揉著額角,心底對這位聰穎的宮采女不免有了些同情。不管此事是何人所為,她這一死,等於是斷掉了所有的線索。
若果此事並非宮香怡做的……
那麼此舉是那背後之人丟棄了宮采女這顆棋子,還是君於遠為了剪除擁戴宮香怡的勢力而布下的一局麼?
不能怪蘇言這般想,無論遇刺之事最後何人獲罪,最終的贏家都是這位明國新帝。
瞥見蘇言眼中閃爍的光芒,君於遠仿佛能感知她所想,破天荒地開口道:“若是朕所為,蘇采女如今怎能安然無恙?”
說罷,他起身離去。
宮香怡的死,足以令君於遠忙碌好一段時日。
蘇言怔忪片刻,才曉得剛才他這是在解釋。
君於遠心高氣傲,如果親口否認,那斷然不會是他做的。
新帝回到禦書房,分布在洛城各處的眼線已將秘折呈上。
這是蕭霖與蘇言數年來悄然無息地安插在朝臣府上與市井之中的人,龐大的情報網足以讓君於遠不出宮門,也能知曉百事。
他抬手一翻。
刺客身上沒有任何記號,使出的招數亦沒有任何門派的痕跡,分明是哪家養的死士。在明國,能養得起死士的,非富即貴,人選可圈在一定的範圍內。
刺客闖入芝蘭殿時,宮采女正拜訪蘇寶林,周側有十數名宮侍伺候,死命相護,這才逃過一劫。
據幸存的宮婢所說,兩位嬪妃大驚失色,狼狽躲避,跌跌撞撞地還受傷不輕——如此,不像有假。
隻是,宮香怡如今頂了罪。這出戲有了結果,君於遠在明麵上自然不會再去追究,屬意刑部尚書盡快結案。
順道,將宮采女身後的一幹勢力借故連根拔起,免得他們再有借口送另一位張香怡、李香怡入宮。
君於遠正要合上秘折,卻瞥見最底下一行小楷,不由定睛一看。
‘嬪妃遇刺之事的罪證被人秘密置於刑部尚書的案前,何人所為查探未果。蕭門門主命刑部尚書在早朝公諸於世,後者得令……’
看罷,他不禁蹙起眉。
刑部尚書在早朝遞上罪證,竟然是先生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