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手中掌握的眼線,以及出色的手下,都被那人一一收回。
她不能,也不願再尋他們,蕭門更是回不得。
這是明麵上的助力,至於暗地裏的渠道,並沒有時間讓蘇言向那人詳細闡明。而今,倒是讓她有了一個,神不知鬼不覺地得到消息的去處。
巷子的盡頭躺著個蓬頭垢麵的老乞丐,看不清麵容,憑著平和的呼吸,蘇言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
將要問的消息早已寫在紙片上,她將其與包袱一起放在了老乞丐的身旁。
老乞丐打著呼嚕又睡了好一會,這才眯起眼細細打量眼前的人。
成色一般的衣料,蒙著麵紗容貌不清,這舉手投足卻沒有那些大家閨秀扭捏的樣子。落落大方,毫不在意他的視線。甚至略略彎了眉眼,麵上應該還帶著笑意。
兩指捏起包袱掂量了一下,老乞丐展開紙條,飛快地掃了一眼。而後,懶洋洋地吐出一個字:“梅。”
蘇言一怔,這結果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
明國四大世家,被先帝賜予梅蘭竹菊作為家徽,代表了世家無上的地位。
這“梅”,正是四家之首的謝家。
沒想到那位小叔倒有點本事,居然勾搭上了外戚,這手腕不容小看,難怪能把蘇家的生意翻上一番。
老乞丐迷蒙的眼中掠過一絲精光,他辦事的規矩,素來一袋金子一個字,很少人能立刻明白。於是一個詢問,往往能帶給他幾袋甚至數十袋的金子。
這年輕的姑娘僅僅帶了一袋金子來,他還以為此人拮據,也隻付得起一個字的回答。
沒料到,她居然隻需要這一個字。又或是,這一個字對於她來說已經足矣。
總是懶散的神色略微一斂,老乞丐難得好心地多說了一句:“姑娘若有難,倒是不妨來尋老夫。”
蘇言笑了:“無金不歡的江湖百曉翁,什麼時候也愛做善事了?”
老乞丐咧咧嘴,竟然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蘇言見好就收,朝他矮身福了福:“多謝前輩一番美意,此事我心中有數。”
見狀,老乞丐掀了掀眼皮,打了哈欠繼續躺下了。
他這個隻認金子的人,難得發一回善心,對方既然不領情,也是多說無益。老乞丐抓抓淩亂的頭發,隨口問了一句:“小姑娘打算怎麼做?這朵梅,可不容易對付,連皇上如今也是奈何不了它的。”
蘇言頷首,從懷裏掏出一張薄薄的紙:“的確,謝家做事素來滴水不漏,新帝很難能抓住他們的把柄。”
瞅見紙上歪歪扭扭的字,還紅得紮眼,老乞丐嘴角微抽:“這是什麼?”
蘇言睨了他一眼,單手把紙甩了甩:“當然是狀紙了。”
老乞丐又是一挑眉:“血書?”
“不是,”蘇言聳聳肩,盯著紙上的殷紅答道:“這麼多字,如果用血來寫,不是要人命了?”
“這是朱砂,畢竟胭脂的味道太濃鬱了。”
老乞丐無言,從未見過遞狀紙如此沒有誠意的。轉過身背對著蘇言,他重新閉上眼:“洛城知府出去轉右,不送了。”
蘇言把狀紙收好,眉眼含笑:“誰說我要去找知府?能鎮得住謝家的,除了那人又能是誰?”
見老乞丐愕然地回頭,她笑得頗有些沒心沒肺。
既然拋開了以前的身份,沒了束縛,為何不轟轟烈烈地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