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口下肚,便欣然覺得肚子裏翻湯倒海,舌尖處辛辣無比,我不勝酒量,卻硬要往死裏灌。興許隻有我醉得兩眼模糊才能解掉那把逆藏在心底多日的枷鎖。或許隻有我心如刀絞過,我才會在那精神上呃獲得絲絲的解放……
醉眼朦朧的我打開那個盒子,將那枚金鑽戒顫抖著取出,直嘀咕道:“鑫玥,鑫玥,我愛你!一直一直都愛,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那枚鑽戒被放在雪地上,我像發瘋似的抓起一把把的雪將它掩蓋起來,直到被堆積成一座小山丘,被冷風接二連三地吹散……
雪,越下越大,放眼望去,竟是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就連鑫玥的墓碑上也積了一層。我狼狽不堪地在地上滾爬,一步一步地爬向鑫玥的墳頭,腦袋緊緊地挨在那堆滿積雪的封土處,嘴角微微揚起。我仿佛透過那那薄薄的積土,聽到了鑫玥微微的歎息……我一寸一寸地撫摸著那片灰土,哀痛欲絕。耳邊刮過一陣陣的冷風,將那手中唯一的餘熱吹得煙消雲散……
那天,我並不知道我究竟在那裏待了多久,隻知道我出墓地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左右,那時侯大雪正飄刮的厲害。幾乎已經將天地融為一色整個慘白的天空下不見著任何的活物存在。
我撐了那把油紙傘,哀怨般的走過那片墓地,快出墓地不遠,便瞧了一個物體立在墓口區,一動不動,全身慘白……我的心自然被提到桑子眼上,這快臘八了,誰家還會有我這樣的閑情逸致來此緬懷呢?心下開始恐慌起來,上次進墓地遇到的靈異事兒還記憶猶新呢?若是這次本公子再給碰上這等悔氣恐是又得病個三五個月,這次決定繞遠些走!本公子就不信邪了,他媽的這玩意兒還能飛不成!
心下想歸想,但俗人都說鬼跳牆,既然能跳牆想必躲著這玩意兒是不管毛用的,於是毅然決定還是從這正道兒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今兒個本公子是鐵了心要會會這方神聖……我倒要瞧瞧這鬼究竟有沒有三頭六臂,倒要見識見識這鬼敢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
我連靠近好幾十步,那玩意兒他媽的壓根沒動過,真他娘的讓人匪夷所思。又連忙逼近十多個步伐,也不見那白慘慘的東西回身。隻瞧了鵝毛大雪刷刷刷地往下掉,落在那個白色的東西上,頃刻間化為雪水……
我的膽子不由得大了起來,邁著輕步伐靠近了那玩意兒。我仰頭一瞧,血,鮮血,大滴的鮮血正從一個雪人的嘴角洋溢出,啪噠啪噠地滴在雪地處,將一片皚皚白雪染紅一大片……
我瞠目結舌,指著那雪人便踉蹌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親眼看著那雪流向鞋底,慢慢地,慢慢地腐蝕……
不知何時,從一旁的墓堆裏躥出幾個十一二三的小孩子,一身北京長袍子,腦後留著幾捋長毛,興衝衝地跑了出來,有幾個笑得前仰馬翻,指著我的頭便哈哈大笑道:“這個膽小的瓜娃子!嘻嘻嘻~”又指了指雪人身上的紅色液體,繼續嘲笑起來。其中一個更為變態,竟一個激靈閃到那雪人前一下子伸出舌頭把那紅色液體給舔磨幹淨了,我了個艸!敢情他媽的是番茄汁兒,根本就不是血!
我瞬間被雷住,誰他媽的出的餿主意,亂堆雪人!別被本公子知道,不然準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氣的本公子差些吐血身亡,誰家的小屁孩兒這麼調皮搗蛋!許是我猙獰的麵孔將那幾個小兔崽子給嚇壞了,個個死愣愣的注視著我,其間有一個還抖著小身軀,一臉的恐慌。
瞧了這情形,自然也不在追究,隻低聲喝了句,“該幹嘛幹嘛去!”可好幾分鍾過去了,幾個小兔崽子還俏愣愣的忤在我身旁,一步也為摞動。頓時就納悶了,又喝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這次聲音大了好幾分貝,想必臉色自然是黑乎乎的。幾個小孩兒相互對視幾眼,其中瘦的如根火柴棒的男孩兒急急忙忙地向我衝了過來:“這……這是那個人叫我們轉交與你的!”
我疑惑不已的接過那束純白的康乃昔,問道:“那個人呢?”
“他……他走了!”男孩兒眨巴著大眼睛。“嗯,那這個……”我指了指那雪人,問道。
“這是那個帥氣的叔叔叫我們堆積的,你看,他還給了我們錢呢!”幾個小孩兒齊刷刷的從袖口裏掏出幾張新版的毛票來。
我扶了扶幾個小孩兒的頭,溫和地道:“那你們快回去,天冷,別著涼了!”小孩兒們點了點頭,都乖乖地往回走!
我直起身子,正眼瞧了瞧這把花束,這花包裝十分的精致別雅,想必是出自闊綽人的手裏。花束中間是一朵黑色的鏤空花,花上捎了一一張卡片,“許久不見,別來無恙!”沒有署名,隻有這單獨的一句話。很顯然,這個人是早已料定我會到這兒來的,並且連時間也掐算的如此之精確。可見對我果真是關微之至!隻是這個人會是誰呢……帥氣的叔叔?我一時思緒混亂,自然不能推測出這個寄花之人,不過我敢斷定,這個人對鑫玥的習俗絕對很了解,不然何以至此?
我沒敢多留,畢竟墓地並不是個神聖的地方,當時間過中午三點時,我就已經踏著重重白雪回到院子裏了,雪,依舊是在下,朦朦朧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