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現在我將如何行動?”(1 / 1)

傳統的非人格的科學是外在的、全麵的、完善的、隱匿但可揭示的。在早期的說法中,觀察者僅僅觀察而已。在後來的說法中,人們已理解觀察者是戴著眼鏡的,眼鏡歪曲現實但去掉卻是萬萬不能的。經過長時間的發展,物理學家和心理學家已懂得,觀察活動本身是對被觀察現象的一種塑造,一種改變,一種侵入。

總之,觀察者在一定程度上創造著現實,即創造著真理。現實似乎是觀察者和被觀察對象的一種合金,一種相互作用的產物,一種交往。例如,許多關於再輸入的研究和關於觀察者期待的影響的研究,這隻是兩類眾所周知的實驗。

我所指出的並不單純是天文學觀察中的“入差”和海森貝格的“測不準原理”,我指的寧可說是一種不可能。例如不可能找出某一文字前文化“究竟”是怎樣的,即未受文化人類學家歪曲的真實情況如何。或舉一個我曾介入的例子,你如何能從一個街頭宗教群體的行為中把一個外界觀察者的抑製影響抽象出來?

我在大學時聽過一個來源不明的故事:說一群聯誼會的男孩商量好鬧著玩追求一個土裏士氣的女孩。出乎意料的是,追求改變了她,使她變成一個自信、溫柔而十分可愛的姑娘,使這些男孩真地愛上了他們自己的“創造物”。

大衛·沃森在《人性研究》一書中曾這樣寫道:“當兩個人在辯論時,我發現真理不總是在更不帶激情的一邊。激情可能增強辯論者表達的力量,並最終引向真理的深部。”

毫無疑問,有幾種感情會完全歪曲我們的判斷。但我要問極端的理智主義者:假如真理不能在追求者中激發熱情的奉獻,任何科學還有產生的可能嗎?

這是心理學家中正在興起的不滿的一個典型表述,他們不同意那種過時的、廣泛持有的看法——認為感情隻能起破壞作用,感情是真正領會和正確判斷的敵人,感情是和精明對立的,是而且必然是和真理互相排斥的。對科學進行人本主義研究能產生一種不同的態度——感情與認識具有協同作用,感情可以成為尋求真理的一個動力。

這些愛的關係能過渡到與世界溶合的神秘體驗中,這使我們通過與對象溶合、與對象合為一體,從而達到知識的終端。從理論的觀點看,這可以認為是變成經驗知識,來自內部的知識,由於我們正在變成我們認識的對象。至少這是這種知識接近或試圖接近的理想極限。

不要認為這種終端很難實現。研究精神分裂的一個受到尊崇的辦法是,試用適當的化學藥劑使自己暫時成為精神分裂的,或自己曾患分裂症現已恢複健康。這樣一來,就能更容易與精神分裂患者認同。例如,最受人敬愛的新行為主義心理學家之一的愛德華·托爾曼,有一次不顧他自己的正式推論,曾承認他在想預測一隻大鼠將如何行動時試圖與大鼠認同,與大鼠感受一致,並問他自己:“現在我將會如何行動?”

另一類例子——在一個不同的領域遵循著同樣的範式——是文化人類學家的例子。對於一個你不喜歡或你不歡迎的部落,盡管你也能了解到許多事實,但你的了解會受到一定的局限。要認識印第安人而不是僅僅取得一知半解的資料,你必須在某種程度上融入他們的文化中。假如你“變成”一個印第安黑腳族人,你將能靠理解回答許多問題。

事實上,即使在非人格的一極,區分用望遠鏡觀察天象的兩種感受也是有可能的。你可以通過望遠鏡窺視月球,像某一個人(旁觀者,外人)通過一個鑰匙孔窺視一個生人,遠遠地窺視我們永遠不能變成的東西。或者你有時能忘記你自己,專注地、迷戀地、神往地進入你正在觀察的對象中,進入那個世界而不是從外麵向裏看。這可以比喻為家庭一員和街角孤兒之間的不同,後者隔著窗戶觀看屋裏的溫暖情境。柯林·威爾遜的著作中有許多局外人和渴望的窺視者的例子。

相信自己,你也可以跨入顯微世界內部,當然,你也有權力選擇站在外麵通過顯微境觀看外麵的載片。你可以很有見識地傾聽音樂,平靜地審查它是否值得你付出的門票錢。或者,你會突然被它感動並覺得自己也變成音樂,似乎音符在你體內跳動,覺得你不是在音樂以外的什麼地方。假如你在跳舞,而節奏的格調“粘上你”,你會一下子滑到節奏中去,你會和節奏打成一片,你會變成它的自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