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沒有喊出我怎麼看不見這種英雄氣短的話語,他自己便是良醫,他知道自己病更加重了,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去把……”
“是‘地公將軍’和‘人公將軍’嗎?”
“嗯。”張角輕輕的哼了一聲,其實也不用他吩咐,早在他醒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去通知張寶和張梁了。
他們兩個因為要巡視營地、處理軍務、安定軍心,沒有守在張角的身邊,一收到消息便丟下手上的事情趕了回來。
當兩人到來時,還未說話,雙目已然淚下,這還是那個道風仙骨、縹緲出塵的大良賢師嗎?這還是那個登高一呼、八州震動的天公將軍嗎?現在躺在床上的隻不過是一個油盡燈的枯普通老頭而已。
英雄末路,最是淒涼。
“大兄!”張梁呼天搶地的撲了過去。他們父母早亡,那個時候張梁才五歲,都說長兄如父,張角也確實扮演者亦兄亦父的角色,因此張梁和他的感情更加更厚。
看到自己兄長這幅模樣,張梁在不願相信的同時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來了?”張角艱難的從被褥中將手伸了出來,張梁立即抓住這隻已經隻剩下骨頭的手。現在已經六月份了,張角的這隻手卻冰涼刺骨。
“大兄,安心養病,一切有我和二兄呢。”
張角扯了扯嘴角,他的病他自己清楚,已經好不了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一覺不醒了,他必須在他還清醒的時候將事情給安排好。
看著床前的兩個弟弟,張角有無數的話想說,然而羸弱的身體將這些話語都留在了胸腔之中,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
“我病重難治,無法再指揮軍隊了,以後就由張梁執掌兵權。”
什麼?本來還因為大兄病危悲傷欲絕的張寶,聽到這句話後向被蛇咬了一口似得,從地上跳了起來。在他看來自己排在第二,起義以來又屢立戰功,上一次差點大敗漢軍主力,雖然功虧一簣,但是非他之過,於情於理,都應該由自己接掌這個位置。
但是張角心中又是另外一番計量了,自己的弟弟才能如何他是很清楚的,兩個人隻能是伯仲之間。但是張寶自從起義之後錦衣華服,極盡奢華,不知不覺的已經背離的本心,一個忘記了所原有的信仰與追求的人,隻會將部隊帶上毀滅。
“大兄,你是不是糊塗了?”話一出口,張寶就後悔了,但是一想到關乎自己的切身利益,也就容不得他後悔,咄咄的看著張角。
張角在心裏哀歎了一聲,卻是不想再言語。
“大兄!”張寶上前一步,厲聲喝道。
“二兄,大兄都已經如此了,你竟然還隻是想著爭權!”張角沒有說話,張梁忍不住發生質問了。
“大兄將兵權給了你,你當然不爭了!”張寶反口相詰,“如此重要的事情,豈可輕易草率,等大兄清醒後,當著三軍的麵交代吧。”
說完這句話,張寶竟揚長而去。
張角是很清醒,但是他再也無法出現在眾人麵前了。不久他就陷入了昏迷,隨後的日子裏他一直在清醒和昏迷之間徘徊,僅靠一些流食維持生命,隨時可能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