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都已被血液染紅，整個城頭上都飄蕩著血腥的味道。
北門這一戰發生的突然，結束的也迅速，羌族前後丟下了兩百多具屍體，漢軍也付出了接近百人的傷亡。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這都是漢軍的一場大勝。
大戰結束後，大多數的漢軍都直接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同時慶幸自己還活著。
“這次幸虧有伯奇。”隊率真誠的感謝道。
“我隻是按照縣尉的吩咐而已。”楊正沒有居功自傲，“我還要去馳援長史，北門給你留下百人，足否？”
“足矣。”
城下的羌人之剩下兩百多人，還有一些負傷，雲梯還被摧毀了一架，已經很難再發動一次進攻了。即便發動了，沒有第二個莫同百人也足夠應對了。
楊正點了點頭，沒有多寒暄，直接帶人去了馳援西門了，也不知道西門現在戰況如何。
西門比預想中的要好上很多，因為卜文將成功的希望都壓在北門上，因此進攻並不像一開始那麼猛烈，有種雷聲大水點小的感覺。
這個時候，北門應該已經破了吧。
卜文抬頭向東北方向望去，那裏的廝殺聲好像已經停了下來，肯定是莫同他們取得了勝利，對於這個驍勇善戰的屬下，他還是很放心的。
“魁首，魁首！”就在他滿心欣喜的想要進城之後該怎樣耀武揚威，才能體現出他卜文威名的時候，一騎快馬從城北而來。
他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魁首，北門失利，莫同將領重傷！”
卜文在那刹那間有些恍惚，簡直不相信自己耳中聽到的一切。
“你說什麼，北門沒有攻下？”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
“是的。”騎士硬著頭皮說道，“漢狗早有預料，竟然也有埋伏，莫同將領寡不敵眾，身受重傷，敗下陣來。”
卜文沒有發怒，他抬頭看向城頭上那個早已疲憊不堪，身軀卻依然挺立的身影，沒想到小小的成紀縣內還有這等人物。
說話間，莫同已經率著兩百多的殘兵過來與卜文彙合了。隔著老遠，莫同就從板車上翻身下來，對著卜文叩首道：
“魁首，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是我作戰不利。”
卜文沒有暴跳如雷，他緩緩的說道：“是我輕敵了，不是你的錯。你的傷勢不要緊吧。”
“都是些皮外傷，隻要魁首一聲令下，莫同願為先登，為魁首拿下西門。”
“你還是安心養傷吧，我可不想為了一個區區的成紀縣折了我手下大將。”卜文語氣親切溫和，一番話說的莫同又是愧疚又是感動，涕淚橫流，恐怕現在卜文叫他去死，他都不會眨一下眉頭吧。
“城下隻會偷偷摸摸的羌狗們，你的粗鄙的計謀早已被我們縣尉大人識破了，你們那什麼勇士莫同，要不是跑得快，已經成了刀下亡魂了。還有那魁首卜文，你所認為的妙計隻不過是我們玩剩下的伎倆。
成紀縣不是你們這些蠻夷該來的地方，還是趕緊回去牧羊吧，要不然等我郡守大軍一到，一定會殺得你們片甲不留！”
城頭上突然飄出這樣的話語，聲音高昂嘹亮，對陣雙方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漢軍自然是士氣大漲，而羌人則是又憤怒，又惶恐。
“魁首，這些漢狗太囂張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在天黑之前拿下這座城。”莫同請求道，他的表情變得麵目可憎，身為羌族勇士，從小就受人尊重，就連魁首都對他和言細語，何曾受到過這種委屈。
因為他情緒激動，動作幅度又大，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冒出了鮮血，看上去更加的麵目恐怖了。
卜文沒有回話，他抬頭看了看天，離太陽落山隻剩不到半個時辰了，士卒攻城一日，死傷億達六百餘，可謂死傷慘重，剩餘的士卒也都精疲力盡，想要在天黑之前將城池攻下來基本是沒有可能的。
他又在心底盤算了一下郡兵從冀縣到這裏的時間，覺得再快也要到明日正午，也就是說他還有至少半天的時間攻城。
明早半日，時間足矣，所以他沒有答應莫同的請求。
“守兵。”
“魁首……”莫同急道。
“莫同，你放心，明早次城必克！”
卜文的表情很平靜，語氣卻很堅定。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了一個梟雄的偉岸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