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澤回頭看了一眼陪伴了他三年的簡陋茅屋,林海鬆濤,萬裏長空,這裏埋葬著最愛他的人,這裏保留著他最寧靜最美好的回憶,也許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什麼能讓內心感到安寧幸福了。
想打這裏,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他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按照後世來算的話那就是已經成年了,具有完全行為民事能力了,他完全可以為自己負責,也必須為自己負責了,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為自己,為所有他所愛的和他愛的人撐起一片安全的天空。
“阿母,再見了,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希望你能保佑我。”皇甫澤在心底默念了一句,然後跨上駿馬,策馬而去,朝陽下,兩滴晶瑩的淚珠濺落在涼州的大地上。一陣清風吹拂,仿佛母親在送別遠遊的孩子一樣。
皇甫澤一路縱馬飛奔,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拐上了官道,向著皇甫塢而去。可是一路過來,他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路上竟然沒有一個人,不僅如此,路兩邊的田野裏也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道理啊,按說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那些貧苦人家早就應該出來下地尋食了,要不然這一天就都得餓肚子了,怎麼今天一個人都沒有?難道都餓死了?
皇甫澤表情凝重起來,全身緊繃戒備環顧著四周,這反常的一幕讓他感覺到了空氣中不尋常的味道。不管怎麼樣,先回家再說,他們肯定會知道些什麼的。
打定主意,皇甫澤便不再猶豫,也不停留,一路快馬加鞭向皇甫塢趕去。
皇甫澤母親的墓地與皇甫塢相聚不過十幾裏地,不一會兒,皇甫澤就已經看到了皇甫塢的輪廓的,讓他感覺有點不妙的是皇甫塢的大門竟然是緊閉的。
到底出了什麼事?皇甫澤心中有股不詳的預感。
“來者何人?速速下馬停止前進,要不然我們就放箭了。”低沉的嗬斥聲從塢壁上傳來,皇甫澤勒住馬抬頭望去,塢壁上人影憧憧,鋒利的箭頭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回自己家竟然還被人攔下來了,還被人拿箭對著,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死。
“我是皇甫澤,你們是哪一支的,有人認識我嗎?”皇甫澤高聲問道。
“是子淵嗎?真的是子淵,快把門打開,把弓箭放下,還舉著幹嘛?”塢壁上傳來喜悅興奮的聲音。
過了片刻,大門被緩緩打開,皇甫澤警惕的盯著打開的大門,感覺好像一張張開的血盆大口,隨時準備擇人而噬。一彪人馬跑了出來,當先一人全副武裝,身披堅鎧,座下是一匹青驄馬,馬旁掛著一柄長刀。
“子淵,你回來啦?”
“你是……你是醜兒?”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皇甫澤小時的玩伴皇甫平,三年不見他的個子更高了,身體也更壯實,臉色黝黑,下頷蓄起了濃密的胡子,給他平添了幾分成熟魅力。
“子淵,我現在也有字了,叫做靖遠。”皇甫平得意的說道,顯然為他的字感到很自豪。
“靖遠。”皇甫澤細細的咀嚼,“好名字。”
“是你阿父給我起的,去年我結婚的時候起的。”
皇甫平在去年結的婚,妻子是吳蓮,也就是曾經幼時經常被他欺負的小鴿子。皇甫澤因為守孝,未能參加。
“怪不得的。”皇甫澤恍然,靖的意思就是平定,和他名字中的平相對應,遠的意思當然是就是遠方啦,平定遠方,這不僅僅是阿父的願望和理想,也表達了對皇甫平的看重。
“醜…靖遠,你們怎麼這幅裝扮,遇到什麼外敵了嗎?”
聽了皇甫澤的問話,皇甫平的情緒立即低落下去,臉色黯然:“先零諸羌發生了叛亂,包圍了縣城。”
“先零諸羌叛亂?”皇甫澤一驚,羌族已經平靜了二十幾年了,沒想到現在又發生了叛亂,難道說是因為漢室氣數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