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頭,沒有遷怒於她,而是溫和地說道:“我們剛剛講到我的房間是被哪個混蛋搞成這樣的問題,你說是李郡弄的也肯定是為了掩人耳目吧?把你真正想說的都說出來,不管你覺得罪魁禍首是誰我都能欣然接受的。”在說這話的時候,我隱隱有一些不安的感覺,手心裏沁出一小層汗來。
“我一直都懷疑那個坐在角落裏不說話的男人,從剛進門開始,我就察覺到了他身上氣息的不同。按常理來說,正常人類的身體裏是不會有任何魔法的波動的,但我卻探知到他一直使用微笑的魔法在控製點什麼東西。而且從我進門之後,他也用魔法對我進行了探知,我當時自然是有防備的,讓他以為我就是一個與你們無異的正常人,因此他也放下了對我的防備以及戒心……不過在我解開封印的同時,那個男人應該也會注意到我不是一般人了。這種法術掩藏不了多久。”
我皺著眉頭仔細聽著免說話,緩慢地消化著她的話語,壓抑著心中的震驚問道:“那麼,你是指做這一切……想害死我的人,是言炊?”
免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愣住了,我真的很難相信自己的好兄弟會做出這種事情,我對言炊從來都是聽之任之,因為他年紀小,在整個隊裏很安靜,不會捅什麼簍子。而我也從來沒有扇過他巴掌,更別說是像對大蠻一樣粗暴地對待他……可是,他為什麼要對我做這些?我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事實都擺在眼前了,我不信……也得信。
免沒有五官的臉顯得越發蒼白和虛弱,不同於在珍妃墓中的那個模樣。
我想,我是真的不願意再看到任何人任何物任何鬼為了我一個人而做無所謂的犧牲了。林婉雲、林挽清、碧落、李郡……不管是誰,都一樣。
免見我像是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又開口緩慢地說著話:“那個名叫言炊的男人是想害死您,現在最好還是按兵不動……我這次不請自來的目的,是為了想請您和您的同伴們幫我去找另一把槐木梳,有了那把木梳後我的妹妹——唁也就可以脫離苦海了。我的身形維持不了多久,必須趕在今天晚上之前回到珍妃墓裏。”
“我要您尋找的木梳在一個小古鎮裏,具體位置我已經擬好地圖了。請您和您的同伴們找到梳子後便立刻回來,我還會到這裏來取梳子的。”
“切記,不要碰墓裏除木梳外的任何東西。”
我抬頭看向免沒有五官的臉,此時竟覺得她的臉看起來是那麼舒心。
就像一個對我毫無遮掩肆意地把自己的美宣泄出來的白色瓷瓶,但在這樣的瓷瓶中,多多少少也掩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但至少比起其他東西,這樣的瓷瓶總是最坦誠、最善良的。但因為是由瓷製成的,所以,也易碎。
指尖傳來熟悉的灼熱感,我輕輕一鬆手,一直捏在手裏的白紙便飄飛到半空中燃燒起來,逐漸化為幾抹烏黑的灰燼。
原本在腳下一直旋轉著的魔法陣也慢慢消失了,免迅速戴上了麵具和兜帽,整個人瞬間被籠罩在了黑暗之下,隻有那冷白色的麵具頗為惹眼,但也顯得嚴肅且無情。
“你的意思是,叫我先不要動那個臭女人麼?”我勾了勾嘴角,十分配合地隨便編了一句話,順便找了張椅子坐下。
“是的,我們現在還是……”
“砰——”
還沒等免說完,我身下的椅子便非常不配合地散架,我幹脆盤腿坐到了地上,有些不滿地嘟囔道:“真是煞費苦心啊,連椅子都給我做了點手腳。”
雖是開玩笑一樣的話,但我的心裏仍舊溢滿了苦澀。
“叩叩——”有人在外麵敲門,緊接著言炊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帶著點抱歉的意味:“老大,崔姐派我來問你有沒有談好了。”
我的手猛地攥緊,沉默著沒有回話。免看了我一眼,替我回答道:“我們兩人還有要事沒談,再過一會兒應該就可以了。”
“哦,好的,我這就去稟報。”
我聽著言炊逐漸傳遠的腳步聲,坐在地上忍不住哽咽起來。
我想,我和他以後就要為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