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武人自己知道,他的拳,如果使足全力,足可以打死一頭牛。
他驚訝的看向這個用單手接住他拳頭的人。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青人,濃眉大眼,也是一身武裝打扮,樸素無華。並不顯眼,但是漆亮的眼睛裏閃著善意的笑。
“你?”
那年青人憨厚的笑笑,把手收回來,“這位大哥,你這一拳下去,可是會要了他的命的。”
落魄武人被他這麼一擋冷靜下來,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雖憨但並不傻。他知道萬一真的搞出人命,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武人臉一紅,吱唔道,“我,我也沒想打死他。”
年青人真誠的勸,“有什麼事,大家好好說,有理講理,何必動武呢?”
這落魄武人聽了他的話,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小兄弟,你要替我做主。這人,這人騙了我的錢不給。”
那個樸素的年青人略顯尷尬,他本意隻是救人,並沒有替人評理的想法。可事已至此,又不能放任不管。
他略一思忖,說 ,“你們的事,剛才我也聽了一個大概。能否把你手中的寶槍借來一看?”
武人信任的點點頭,“好。”
樸素的年青人恭謹的接過寶槍,拔開裹布,細細的看去。手過處,槍體烏亮,用力折彎,彈勁十足。年青人眼睛閃著光,手下越來越輕柔,好像在撫摸一塊至寶。“是把好槍!藍城烏金加闕下淬鐵合煉而成。這材質仍是世上極品。這是一杆難得一見的寶槍!”
落魄武人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終於有實貨的了。你看看,我就說它值五百兩。”
樸素年青人誠懇道,“掌櫃的,這杆槍你放心的收吧。是把好槍。”
錢掌櫃有些尷尬,心裏暗罵他多管閑事,但礙於他剛剛救過自己,不好惡言相向,他幹咳兩聲,“槍我已經收了,錢貨兩清。是那小子無理取鬧。”
年青人之前也看了一陣他們的糾紛,明白問題不是出在槍上,而是出在價錢上。於是他又好言相勸,“掌櫃的,開門做生意,合氣生財。小子不才,對兵器還略有研究。這杆寶槍千金難買,當銀五百兩,也算是價格公道,合情合理了。”
錢掌櫃哼了一聲,“咱們櫃上做生意,講究的是任買任賣。這槍值多少錢咱不管,他當初就當五十兩,咱們也認五十兩,白紙黑字手印按壓,錯不了。錢已經給了他,可別說咱們不講理。”
當槍的武人氣燥的吼,“不是五十兩!是五百兩,我們說好的是五百兩!”
錢掌櫃輕蔑的笑道,“五百兩?你好好的看看當票,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當銀五十兩。”
武人質疑的把手中的當票展開,仔細看了看,滿臉的迷惑,又把紙遞給年青人。年青人接過來看,清清楚楚,當銀五十,他這才明白過來,“兄弟,你不識字?”
武人漲紅了臉,“不認得。”
年青人有點溫怒的看向錢掌櫃,“你欺他不識字,所以騙當?”
錢掌櫃似乎有恃無恐,“騙?哼,不敢當。明買明賣,兩不相欠。賣得少了,是他自己笨。”
“你!”武人衝動的又想揮拳頭。被那個年青人一把攔住。
錢掌櫃張狂的哈哈大笑,“蠢貨。”笑到一半忽然笑不下去,因為他發現,這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年青人,突然認真了起來。而認真起來的年青人,身上竟散發著一種平常人難有的威嚴和霸氣。
錢掌櫃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數十年,閱人無數。他沮喪的發現,這一次的遊戲不那麼好玩了。
年青人把當票拿在手中,“這好辦,既然是當票,有當有贖,用這五十兩,我們把槍贖回去。”
錢掌櫃狠狠的道,“不能贖了。你可看好了,這是死當!死當,不能贖的。”
年青人麵色微寒,不能贖?這是明顯的欺詐。這個錢掌櫃肯定是利用武人不識字的弱處,給他下了一個有來無回的道。可是年青人自己也很少跟當鋪打交道,不懂這裏麵的規矩。
死當到底能不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