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飛燕看著坐在地上掩麵痛哭的樊姓漢子,手足無措。
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是樊叔叔跟在自己的身邊,照顧自己,保護自己,就像自己的親叔叔一般。平時樊叔叔豪氣衝天,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怕就算是受傷流血了,也從沒見樊叔叔流過一滴眼淚。此時見到樊叔叔哭的這般的傷心,魚飛燕心中也十分的不好受,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情一般。
“樊叔叔,對不起,是燕兒的錯,以後我盡量去拒絕哥哥,不會再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
樊姓漢子大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搖頭歎道:“罷了,罷了……”
“生死由命成敗在天,少爺自有那群老不死的操心,就算是闖禍了也有那群人去收場,反正我這輩子打算隻要守著小姐過好了就可以了。小姐,下次少爺再來,你要喊上我,我倒要看看,少爺能否在我這個家臣麵前彎的下膝蓋去求你!”
魚飛燕為難的看著樊姓漢子,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樊姓漢子暗自搖了搖頭,自家小姐這個沒擔當的性子,難怪會被少爺吃的死死的,沒什麼主見還有點認死理。不過幸好小姐是生個女兒身,不需要擔負起劉家的複仇大業,這樣其實挺好的,沒多大野心,起碼可以安安穩穩的活到老死。
要知道在他們這群人當中,能躺在床上老死是一輩子最大的奢望。
“燕兒,叔叔好久沒聽燕兒唱曲了,燕兒給叔叔唱一首好不好?”
一提到自己喜歡的音律,魚飛燕剛才還怯懦的神色立馬消失不見,雙眸放光,歡快的抱過自己的琵琶,調試幾下音色,開心的問道:
“樊叔叔你想聽什麼?燕兒給你唱!”
樊姓漢子喟然歎道:“天各一方兩世隔,有人怨恨有人愁,就唱一曲離人淚吧!”
輕輕點頭,魚飛燕清了清嗓子,修長光潔的雙臂抱緊琵琶,素手撥動琵琶弦,淡淡的琵琶弦聲起,魚飛燕輕啟歌喉。
“浮生如夢兮雨落斜陽邊,
相思如線兮離人心誰憐,
月影淒然兮孤枕獨難眠,
秋風起兮秋風寒,
遺恨悔兮遺忘難,
離人淚灑兮清風難入弦……”
魚飛燕獨特的帶著淡淡磁性的嗓音唱著詞,歌聲哀怨,隨著琵琶撥動的弦聲起伏,繞梁而過、不絕於耳,一幅男女分離的情形映入聞者人心,魚飛燕輕聲淺唱,淡淡的哀愁就像看不見的絲線一樣,纏繞在歌聲裏,傳播到四麵八方去。
樊姓漢子早已淚水漣漣……
粗陋的客棧房間根本關不住琵琶聲和歌聲,聲音順著門縫順著窗縫順著各種縫隙流淌出去,傳到了整個客棧的人的耳朵裏,又順著客棧大門傳到了外邊。
隔壁的極樂道人聽到琵琶聲先是一愣,不過馬上反應過來是魚飛燕大家正在演奏,還沒來得及為親耳聽到魚大家的演奏而喜悅,就沉浸在了歌聲的哀怨裏。
樓下忙碌的夥計、大廳中吃飯的行腳商人、算賬的賬房、後廚的廚子、還有正在客棧邊行走的路人,都不自覺的停下手上的活計,凝神傾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