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很多事本來就是矛盾的，不錯，生死輪回的確是陰陽兩界的規則，我們修道之人也不能破壞這規則，但是救人一命的確又可以積陰德，甚至還可以成為得道成仙的一個重要參考條件。那麼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到底該怎麼做？是見死不救還是奮不顧身？”
“你不用跟我講這些大道理。”
“那好，文芳既然在這個世上，就是一個生命，我相信，無論是哪個門派都是尊重生命的，再說，這些教徒大多都是將死之人，還不是你從鬼門關將他們拉回來的嗎？”
“這些人都是陽壽未盡，我當然有理由救他們，而文芳不同，她的陽壽隻有三年，她之所以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為她的養父借命給她支撐到現在的。”
“既然說到文芳，那麼文芳有什麼錯？她為什麼就不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活在世上？為什麼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經曆人生中的酸甜苦辣，結婚生子、相夫教子。”
“善惡終有報，那她肯定是來世報，上天才會在她這一世給她這樣一個命運。”
“那麼這樣說來，又出現了一個非常不人性的事情，人雖然有輪回，但是前世和後世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聯係，人在投胎的時候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就意味著跟前世了無瓜葛，可是上天定的規矩裏有一條就是前世的惡來世再報。這對於文芳來說根本就不公平。”
“這些規定自然有不合理之處，但是跟我說有用嗎？”
“那麼既然你也認為這很不合理，為什麼不願意救文芳呢？如果你的女兒，或者說你的愛人的前世做了很多傷天害理之事，結果在這一世被上天下了詛咒，你願意救她嗎？”
老者不再說話了。
瘋癲道人繼續說道：“根據我的了解，你是在30歲的時候才加入的薩滿教，而且是因為你妻子的死才加入的，我猜的話，你是想學習薩滿教的巫術來救回你的妻子吧？”
“可是我最後沒有這樣做。”
“的確，不過當你想做的時候，為時已晚，因為你的妻子已經轉世了。這也使得你了無牽掛，才真的皈依薩滿教的不是嗎？你難道敢否定你現在不會想你的妻子？你難道對她沒有愧疚？”
“我。”
“你什麼你？我們道家講究道法自然，什麼是道法自然，就是跟著自己的心走，心有多遠，道路才會有多遠。你看看他，”瘋癲道人指著趴在地上的秦傑，“文芳是他的心愛之人，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即使死亡也甘願，他順從了自己的內心，不管結果怎麼，至少他努力了，你呢？我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你也會抱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早一點學會巫術來救自己的妻子。你現在很遺憾，但是你的身份在這兒，你不能把自己的遺憾和痛苦表現出來。”
“別說了。”
“好，我不說了。”瘋癲道人扶起秦傑向懸崖走去。
“等等。”老者叫住了瘋癲道人。“你說的沒錯，我這後半生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我也很想讓自己的妻子回到身邊。可是，我不能冒一丁點風險，讓整個薩滿教為了我自己的私欲而犧牲。如果當初我擔任巫師之後，立刻救我妻子，我就太自私了。”
“我告訴你，你之所以沒有救你妻子，是因為你內心的恐懼，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負責人的巫師，才沒有救她。不過現在有一個機會，我希望你不要錯過。你是過來人，我想你應該明白。”
“也罷，你徹底說服了我。可是，我還是不能冒這個險。”
“有一個方法，就看你願不願意。將你的這些教徒“掃地出門”。整個薩滿教就你一個人了，就算以後上天懲罰薩滿教，也隻針對你一個人。”
“不。”
老者的話讓瘋癲道人有些憤怒，眼看快要成功了，卻又饒了回去。
“我的意思是，我還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