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父母墓地來的。
墓碑上父母的黑白相片是她親手挑選的,兩人笑得恩愛而甜蜜。沒有煩惱,沒有痛苦,就像小時候自己看到的一樣。
輕輕的用手撫摸著冰冷的墓碑,心裏一片冰冷,麻木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宛然一手捂著心髒,一手撐著地板,像一隻離開水裏的魚,大口大口的拚命呼吸,滾燙的眼淚就這麼決提而出,一滴,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濺起朵朵水花。
一年以前,她還是一名大四的學生,有愛人的寵愛,有父母的疼愛,有妹妹的敬愛。她不需要為了家族利益而煩惱,她不需要一手扛起家計,她甚至不需要考慮自己的未來。
那時候的自己單純而快樂。
可是一年之間,一切都不一樣了。方宏離她而去,父親被病痛折磨致死,母親至始至終都沒有原諒她含恨而去,她唯一的妹妹視她為仇人。
在她絕望痛苦得快要死掉的時候,這麼一個人,給了她希望。於她來說,就像沙漠中垂死掙紮的人看到的第一口甘泉,拚命的抓緊,拚命的吸允。卻不知,飲鴆止渴才是世界上最讓人絕望的事情!
唯一一個能夠相信和倚靠的人,在她最艱難的時刻不離不棄的人,給她肩膀和勇氣的人,到頭來,卻是一切罪惡的劊子手。她的家人,她的愛情,她父親視為生命的事業,都是因為他摧為灰燼!
不,他親手摧毀的還有她的信任,她的希望,她心裏最後的一絲柔軟。
所謂的信任,所謂的感情,所謂的承諾,一切都是假的!
這個世界上,她還能相信誰?不,她誰都不再相信了。
“爸爸,今天我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嗬嗬嗬,太好笑了,笑得我眼淚都止不住。”宛然癱坐在父母的墓碑前,無力的抬起頭望著父母的遺照,輕輕的說。
“你曾經在信裏麵告訴我,你對不起很多人,你知道嗎?其中一個就是趙科宇的爸爸。趙科宇為了向李家報仇,處心積慮的導演了這一切。嗬,爸爸,是不是很諷刺,你曾經最為信賴的人用同樣的方式結束了你的性命,也毀掉了你最為重視的家庭。這麼多年來,你在家人身邊安插了那麼多的保鏢,你讓自己擺脫黑道的糾纏,就是要給我們最大的安全保障,卻沒想到,最後,我們卻毀在了最信任的人的手裏。”
“爸爸,你曾經告訴我,讓我帶著嫣然好好的平靜的生活,不要再卷入李氏的紛爭。可是,我做不到。就像當年你寧死都不願意放棄李氏集團一樣。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會看到你冰冷的遺像還有母親怨恨的眼神和滿地的鮮血。每次我哭著從夢中醒過來的時候有多麼的恐懼,你知道嗎?可是,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我沒有資格,我不是一個好女兒,不是一個好姐姐。嫣然說得對,我不配當李浩天的女兒。”
“爸爸,當年如果我聽你的話嫁給黃石,或者我嫁給趙科宇,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至少,他不會做的這麼絕。”
“沒了,一切都沒了!現在我也沒什麼在乎的了,爸爸,你在天上睜開眼睛看著吧,我不會讓你們就這樣死去,我要讓他身敗名裂,我要讓他親手摧毀自己在乎的一切!”
“爸媽,他加注在你們身上的痛苦,我會加倍討回來!”
“小宛!”宛然的肩膀突然被人從後麵輕輕摟住。
27、8歲的男人,一席黑色西裝襯托出挺拔的身材,兩隻清亮的眼睛溫暖的看著她,挺拔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盡顯儒雅氣質。
“肖以沫,你來了。”宛然抬起頭,眼裏閃爍的淚光無聲的看著他,良久,她緩緩的輕啟嘴唇:“肖以沫,你抱抱我。”
男人靠著宛然緩緩的坐下,宛然自然的將頭看在了他溫暖的肩膀上,男人輕輕的挽上她纖細的腰肢。宛然冰冷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
“肖以沫。”
“恩”
“我好不好?”
“很好”
“肖以沫,如果,我開始做壞事了,是很壞很壞的那種,你會不會諒解我?”
“小宛,這樣做,你幸福嗎?”
“不,但是,這樣做,我能保護嫣然,我能守護李氏,我能在下次來墓地的時候減輕自己心中的罪惡感。”
“哎,如果你想好了,那就去做吧。”
“肖以沫,你告訴我,我做的是對的。”
“小宛,我隻能說,不管你做了什麼決定,我永遠都在遠處關心著你。”
“謝謝你,肖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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