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黃小仙的意思,詹近楓肯定有招。
我看向詹近楓,他可無可不無,見我看他,便對我道:“吃好了嗎?”
我又喝了一口湯,點了點頭。
他起身,“走了。”
我用餐巾紙擦了擦嘴,跟著站起來,看了看黃小仙,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黃小仙喊來服務員,非要搶著和我付賬。
我說:“別介啊,這一桌,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塊錢,你不會是想著用這頓飯,來請詹近楓幫你送走那個女鬼吧。”
黃小仙道:“這算是吃字鬼答謝你的。”
我不再和他糾纏爭賬單,拿起外套趕緊追詹近楓去了,黃小仙在後麵喊,“別走啊,等等我,等等我。”
我跑出飯店,外套還沒穿好,冷風一吹,我就打了個噴嚏。詹近楓過來,蹙眉給我整理外套,待把我裹好,係好最後一顆扣子時,黃小仙也從後麵追了過來。
我深深懷疑,詹近楓給我整理外套,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在等黃小仙。
果不其然,他開口對黃小仙說:“今夜淩晨,你來找我,我先把她送回家。”
在我聽來,怎麼是滿滿的基情。
驚喜來得太快,黃小仙愣在原地,等我們走出老遠了,才聽到他在後麵一疊聲地答應著:“好好好。”
我牽著他的手,“你要幫黃小仙這個忙呀?”
“不是幫他。”
“什麼意思?”
“我是在幫那個女鬼。”
嗨,這還不是一回事!詹近楓的腦回路,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了的。
他說話雖然稀鬆平常,我還是有些擔心,“要送走她,有難度嗎?會不會影響你?”
他搖頭,“還好。”
過了一會兒,他偏頭問我,“你是不是想學?”
“不是不是,你們去就好,我就不過去湊熱鬧了,嗬嗬嗬。”
他好整以暇,“不會熱鬧啊。”
“甭管熱不熱鬧,我都不過去,嗬嗬嗬。”
他一副惋惜的樣子,“這個時代,不講究夫唱婦隨了嗎?”
好一個夫唱婦隨!
我全身每個細胞都在拒絕,“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新時代了,講究男女平等,而且,還大有婦唱夫隨的趨勢,嗬嗬,是不是很美妙,歡迎來到我們這個新世界!”
他抽了抽嘴角,“我不喜歡。”
你不喜歡也來不及了啊,啦啦啦啦……
我正歡快地唱著歌轉著圈,就看到門洞前,路燈下,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悅悅家的人都有這個愛好,喜歡守門口。
他們家上輩子,肯定是年畫上的守門神。
悅悅爸爸看見我們,把手裏的煙仍在地上,用腳踩著熄滅,搓了搓手,臉上擠出一絲笑,向我們打招呼,“你們回來了。”
說實話,他這個笑,比哭還難看。
悅悅媽媽幾乎又要給我們下跪,嘴裏碎碎念著:“求求你們救救我家悅悅吧,今天中午,是我們態度不好,我向你們道歉,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
這個時候,大家都剛吃過晚飯,小區裏來來往往的人都不少,他們也真是豁的出去,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給我們下跪。
我可不想博眼球,站在這裏受大家的注目禮。
我連忙道:“別別別,有什麼話,好好說。”
悅悅爸爸說:“悅悅的事情,今天中午,是我衝動了,悅悅確實,做過一些令我們不敢相信的事情……”
看他的意思,是要向我們全盤托出了?我向詹近楓征求意見,詹近楓了然,對他們道:“到家裏說話吧。”
他們連聲答應著,上樓的這一路,語無倫次向我們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可是,如果他們是為了悅悅不被送進精神病院,才找上我們,我也是愛莫能助,主張把悅悅送進精神病院的,是導師,又不是我。
進了家門,我把客廳所有燈打開,又給他們倒了兩杯熱水。
詹近楓先說話,“其實,你們女兒做過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知道的,隻會比你們多。”
我沒想到,詹近楓一開口,就這麼勁爆。
悅悅爸媽麵麵相覷,臉色複雜。
詹近楓又說:“你們不要害怕,我不會去告發她的,也不會用這個來要挾你們,中午,之所以那樣問你們,是想看一下,你們的誠意到底有多少,甚至,你們對自己的女兒了解有多少。”
悅悅媽媽嘴唇抖著,“我們,悅悅,我……”
悅悅爸爸比她好一些,還算鎮定,緊縮眉頭,慢慢道:“其實,我們也是去年才發現的,悅悅的一個表姐,平時和她玩的最好,有一天,她們一起在姥姥家做客,在一個房間裏玩了有一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她表姐的胳膊骨折了,問她們是怎麼一回事,悅悅堅持說表姐自己從床上掉下來摔骨折的,她表姐呢,隻是一直哭,什麼也不說,好像很害怕悅悅。從此以後,她們就沒再一起玩過,但是,她表姐,從此以後,腦子就有些不太好使,最後,割腕自殺了,沒有搶救過來,臨死,她說,是悅悅逼她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