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門進去,宿舍客廳亮著燈,宮玲剛從陽台收了衣服,看到我們進來,她呆滯在了原地,臉上寫滿了恐懼,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訥訥道:“你們......回......回來了......”
宮玲都能被嚇成這樣,可想而知,張莉莉看到我後會有什麼反應,於是,我朝她抱歉地笑笑,道:“宮玲,我有點兒累,就不過去你們宿舍坐了。”
宮玲扯著僵硬的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這笑,卻比哭還難看,“嗯嗯,你休息吧,我這就給張莉莉說一聲,你回來的事,咱們,咱們回聊哈。”
話還沒說完,她就貓腰溜進了她們宿舍,迅速關上了門。
我打開我們宿舍門,開燈,空無一人。
詹近楓不在,他永遠都不會在了.....嗎?
黃小仙出去搬了一箱啤酒回來,坐在宿舍地板上,給我講起了詹近楓。
黃小仙說,我被張小千的鬼魂占了身體,他得知後,帶著行頭趕到我們宿舍。他發現張小千能力很強,像是被什麼改造過,不是個一般的厲鬼。
以黃小仙的能力,強來的話,把她滅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的魂魄還能不能再回來,他不敢保證。
黃小仙灌了一口啤酒說:“我認識的人中,有兩個人可以處理這個事,如果連他們也不行,那你就永遠回不來了。這兩個人,一個是把我帶入這行的師父,他現在已經收手不做了,就算是搬動了他,他老人家現在西藏,遠水解不了近渴,說不定,等師父過來,你連一魂一魄都存不住了。”
我也隨他坐在地上,打開了一罐啤酒,聽他繼續說。
“我說的另一個人,就是詹近楓,我特麼當時不知道他是隻鬼,我見識過他的手段,我居然以為他和我同行,是哪個躲著深山裏修行的高人。那天,我在你們宿舍四周布了個陣,暫時困住了張小千,我在賭,賭詹近楓一定會過來,果然,他還是來了......”
黃小仙說,詹近楓進來我們宿舍時,他就看出來了不對,詹近楓的臉色極其的差,身體虛得幾乎飄了起來。
黃小仙又悶了一口酒,“我當時以為他剛在哪裏降了隻厲鬼,身體才會飄成這樣,幾乎連魂都沒有了。正想著要嘲諷他幾句,沒想到,他自己開了口,他說,他不是人,他其實是個死了幾十年的鬼。”
一罐啤酒下肚,我又去開下一罐,一個不穩,啤酒泡沫濺了我一手。
“他還說,他已經和你簽訂了契約,結成了冥婚,他的事情,我管不了也插不了手。”
我猛灌了一口酒,聽他繼續道:“一般人說的冥婚是指死人與死人在地底下成婚,基本上,都是有我們這些尚在世的活人促成的。二十來歲死了的年輕人,家長放心不下,老覺得孩子在那邊不能自己照顧自己,就開始給自己孩子物色對象,就跟現在的相親一樣,當然,物色的也都是死人,死人跟死人配對。”
我看著他,“那我......”
他回道:“死人和活人配對,也是冥婚的一種,雖然少見,但也確實存在。如果雙方已然達成了契約,他人就不能幹涉,我們陰陽師也是照樣束手無策。一旦冥婚結成,與鬼冥婚的這個活人,也就是你,必須配合,不能反抗。這種狀態,一直到他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後,他主動解除契約,或是他未完成之前,魂飛魄散了,你才能解脫。”
他苦笑了聲,看著我說:“就像現在,他魂飛魄散了,你就順理成章恢複了自由身。”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那次在醫院,詹近楓說黃小仙之所以不與他撕破臉滅了他,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交易。原來,並不是這樣的,黃小仙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的交易才不阻攔他,而是因為,黃小仙也無能為力。
我眼眶一陣發酸,“詹近楓,他說,你們之間有交易,你才沒有和他鬧翻......”
黃小仙哧了聲,“交易?鬼話你也信?”
窗戶沒關,有風刮過,吹得地上的空易拉罐呼啦啦作響。
我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到窗前,漆黑如水的夜空不見一顆星星。
黃小仙幽幽道:“別看了,不是他。”他踢了踢地上的易拉罐,甕聲甕氣道:“不會來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有氣為生,無氣則死,亡者心願未了,化而為鬼,徘徊於世上。人活一口氣,鬼存一絲念,念,也就是執念,魂憑著執念才能化為鬼,存在這世上。對於鬼來說,執念大過天,自打我入這行以來,就沒見過有比執念對他們還重要的東西,我今兒可真是特麼開了眼界。”
“詹近楓,居然是個情種,我真是沒想到......”
“向小園,你可能不知道,滅張小千那夜,他為了找你的遊魂,究竟都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