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忙跪下磕頭道:“微臣既知此事,不得不言。但也明白,事關大明江山社稷安危,事關皇上榮辱,又不能言。那些知情之人已被微臣所殺,今日微臣來之前,早已服下毒藥,並沒有打算活著離開。”
李彥說著,身子一軟,便倒在地上,小德子驚呼一聲,近前看時,李彥口吐黑血。
“皇上——”小德子看著恭順帝,道。
恭順帝被這突入其來的連番變故嚇得呆了,眼見李彥服毒,又是心喜。
“快,快將人送回何府!記住,李彥從未來過皇宮,誰若見了,便殺了誰!”
小德子聽著恭順帝的話,暗暗好笑,這樣的伎倆能瞞得過誰?
“是!”恭順帝越是愚蠢,越是昏招百出,小德子越是高興,越是願意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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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李彥服毒之事盡管何府三緘其口,但還是被傳了出來。
另外那些跑出來的太監與宮女為了自保,將李彥與恭順帝在禦書房中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一下子天下嘩然。
李彥是孝仁帝之子的謠言早已不脛而走,如今更是越演越烈,成了街頭巷尾不可不談的話題。甚至有人將之改頭換麵,搬上舞台唱起來。原來不相信的人,無論是出於公眾的壓力,還是出去對李彥的同情,原本還有所懷疑的人,現在也開始傾向於相信這個謠言。
接著恭順帝下達了封口令,更是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姿態。
寧王終於坐不住,群策群議多次,也拿出了許多的辦法,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現在的百姓,越是受到壓迫,越是反彈。最後不得已,寧王出動所能出動的一切力量,武力將之鎮壓下來了。
然而京城之事方了,其他州縣又開始了,而且對於恭順帝的出生,版本越來越多。
此時的寧王恨不得來個滴血認親。
但是也明白,一旦人們開始不相信這個人時,他做什麼事情都將是錯的,是別有用心的。此時此刻,即便事實擺在眼前,也不會有人相信。
寧王無奈,不得已一次次傳令各州縣利用武力鎮壓。
如此忙碌三月,這才稍稍平息!
還有一事,不知對於寧王與恭順帝來說,是喜是悲。
太醫已經看過李彥,得到的答案是:李彥所食者,乃鶴頂紅,見血封喉,天下無藥可解。然而李彥並沒有死,脈搏雖然微薄,呼吸雖然微弱,但還有一口氣在。
這事也被外界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甚至有人說,李彥乃真命天子,閻王爺不敢收走他的魂魄。
總之,李彥不死,恭順帝一日不得安心,一天幾次派人看望。
這時候逍遙自在的江彬也終於出來湊熱鬧了,騎著個小毛驢,背著一壺酒,仿佛一個散仙一般,披著白發,身穿道袍,頭戴諸葛巾。
“憶往昔之事,吾不肖之甚,當初為了十六王爺之事,險些鑄成大錯,若不是李大人及時阻止,天下難免大亂。”接著將三王之亂的舊事,散出一些旁枝末節,突出李彥這個重點,慷慨激揚地一番大論。光輝李彥的同時,還不忘詆毀劉諭,劉諭真是躺著也中槍。
江彬乃堂堂永州刺史,說出去的話本就可信,再者講的又是自己的醜事,自然讓人更加信服。
一下子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民聲沸騰起來,對於李彥的身份,從原先的猜疑,到現在的最終確認。
但寧王似乎早有準備,人馬再一次出動,將之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卻不知紙包不住火,外麵的紙包裹得越厚,引發的火將會越大。
寧王府!
“王爺,這麼做,隻怕百姓口服心不服,一旦爆發,後果不堪設想!”古恩寧忍不住道。
寧王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歎息道:“本王博覽古今之事,又豈會不知,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必須將事情控製在最小的範圍之內,才好施手解決。”
古恩寧主動向寧王靠近著,他感覺到寧王此時已經心慌意亂了,忍不住雙手握住他的手,好幫他分擔一二。
“王爺,有什麼用得著奴才的地方嗎?”古恩寧道。
“哈哈——”寧王本想笑,但笑聲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搖著頭道:“不必,若是本王輪到需要你的幫忙的話,大明也就不再了!”
豪情之中透著無限的悲涼,如同遠方血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