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擺著攤子買燈籠的中年人,也是深有感觸:“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看看,京城中柴米油鹽都到什麼價格了?有見識的商人都在囤積貨品,等待時機,以牟取高利。我是囊中羞澀,不然即便存不到米糧,就是煙花爆竹,我也想存個百十車。”
“難怪如此,我說怎麼盡看到進城的,卻不見有出城的。”
“大樹腳下好乘涼,想必這天子腳下,還不至於如此吧?”
那長辮子老頭,冷笑一聲:“你懂什麼,向來國亂之源,皆為戚強子弱,當今皇上之權柄,全部落在寧王手上,這國家不亂,那才是怪事呢。京城,這次亂的就是京城?”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一愣一愣的,實在不敢相信,這番話竟出自眼前的這位邋遢老頭嘴裏。
金同也是十分震驚,不過更多的是氣悶。自思當今皇上,雖然不能務實,但蕭規曹隨,並沒有做什麼錯事。至於寧王,更是小心謹慎,也沒有傷天害理之為。為什麼世人都這麼不能諒解,為什麼這麼肯定寧王便是禍亂之源?
寧王與睿親王之爭,與李彥之爭,不過是朋黨之間的爭鬥。雖然這直接導致了並州之亂,但對於整個大明來說,不過冰山一角,微小得可以忽略。
在李彥與寧王的爭鬥之中,李彥剛正不阿為民請命,頗得民心,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可以做皇帝,可以造反。若如此,當年的包拯不是早就稱王稱帝了?
此事在金同看來,是何等的荒唐。雖然他原來欣賞李彥,後來又跟隨李彥,在李彥與寧王的爭鬥中,金同始終向著李彥。即便是要得罪皇上,金同為李彥辦事,也從未猶豫過。但今日之事,金同沒得選擇,忠於大明之心,不可動搖。
隻是,當今皇上恭順帝,並不知道金同的這份心思。
金同離開議論紛紛的人群,匆匆往自己府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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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內!
王婷癱軟地躺在李彥的身上。
相對於外麵或心煩或忙亂的人,相對於先前的奔波勞碌時光,此時的李彥可謂是最為清閑的。
所有人的人都商量好了似的,沒有來打攪他們的這份寧靜。就是何府,也沒有任何的動靜。
皇上更是懶得動了,上次暗殺失敗後,寧王再沒有進宮過一次。恭順帝有自知之明,他與李彥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單打獨鬥,自己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因此也就放棄了再次的行動。反正也沒人提出反對意見,沒鬧出什麼風波,恭順帝便自欺欺人安安靜靜地得過且過。
自從原來那看守的獄卒被杜孝衛挖了一個眼睛,再沒人敢對李彥不敬了,除了每天送一次吃的,便有多遠躲多遠。
“我們還要在此待到什麼時候?”王婷有氣無力地說著,疲憊得手腳發軟。
李彥笑道:“怎麼,不想再待下去了?”
王婷忍不住嗔怒地白了李彥一眼,粉拳舉重落輕地拍打著他的胸膛,道:“還說,都是你,每天都——不然——”說著便臉紅起來,撇過頭去,因為她又看到了李彥眼睛裏充滿灼熱。
“警告你,不準動手動腳的,不然我——我一輩子不理你——”王婷感覺到李彥的魔掌再次貼到了自己胸前,忙輕輕拍開,佯怒道。
李彥仿佛被蜜蜂蟄了一下,忙縮回了手。
“哼!”王婷眼珠一轉,問道,“你怎麼幫金同出謀劃策?難道你真的打算阻止他們的行動——”
王婷不得已,隻有改變話題來轉移李彥的注意力。
“天要下雨,誰也攔不住。而且金同既然不願意相信陳聽雨的話,也不會全信我的話。他或許可以抓住笑官,但一定抓不住陳聽雨。”李彥果然老實了許多,輕輕地抱著王婷,微微笑道。
王婷感覺李彥在自己耳邊吹的氣息,癢癢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大人是不是一直不相信金同?”
“不,但是人與人之間,有著許多的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金同自小生活在京城,天子的威嚴在他心中太重,甚至大過百姓的疾苦。雖然他以前在我身邊任勞任怨,但那是為民請命,與寧王作對,並不是皇上。忠誠是他心中一道不可逾越鴻溝,我無能為力。”
“所以大人才沒有將並州之行告訴金同,反倒費盡心機為他洗脫嫌疑——”
李彥微微一笑,道:“不錯!”說著,咬了咬王婷的耳垂。
王婷嚶嚀一聲,宣告自己轉移注意力的計劃徹底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