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爭風雲 二百四十九、艱難困苦的生活(2 / 2)

如今的劉諭便如一株畏陽喜陰的小草,默默地挺著脊梁,曲折而又艱難地活著。誰也不曾想到,即便是這個時候的劉諭,還是想著要拚盡全力往上爬。

“石左,什麼時辰了?”劉諭從書本內抬出頭來,灰暗的暮色照著他疲憊的臉色,烏黑的眼圈以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酉時!”石左依舊是一身戎裝,鎧甲長靴不離身,腰間陪著一把大刀,手握柄上,隨時準備出鞘一般。

“哦!聽你這麼說,都已經五個時辰了,我肚子還有點餓了!”劉諭拋卻手中的書本,斜靠在椅背,輕輕閉上眼睛,不消片刻,便鼾聲如雷。

石左沒有動,依舊靜靜地站著,眼觀八路,耳聽四方,稍有一點異動,他便將手上的刀柄握得茲茲地發響。

“放心吧!現在的劉諭,已不是當年的昺親王,雖然沒有什麼人想我活著,但也沒有人願意我死,因為在他們看來,我現在活著比死去更難受。”

劉諭自嘲地苦笑道:“去,給我準備點吃的。”

“是!”石左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根本沒有在聽,劉諭吩咐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即便他不會燒火,不會做飯,不會弄菜,但他還是去了,義無反顧,視死如歸。

隨著一陣地震般的搖動,與爆炸一般的聲響,刀槍劍鳴,水火兩重天,足足忙活了一個時辰,被煙火熏得黑不溜秋的石左,終於不辱使命,將一碗燒得發黃的白米粥送到了劉諭麵前,恭恭敬敬地雙手捧著,生怕打了一點又要重新來過,這可是不亞於一場戰役般的艱辛。

“這是什麼——”劉諭看著石左給他端上來的一個精致的小碗,裏麵淺淺地盛了一小半的黃黃的稠稠的東西,忍不住發問,隨即一股濃重的燒焦氣味撲向鼻子,更是讓他皺深了眉頭。

“粥!”石左大言不慚地回道,若不是天色已黑,劉諭一定能看到石左臉上的紅暈,這可是比鐵樹開花還要難得一見的奇觀。

“哦!”劉諭點著頭,仔細研究著眼前的所謂的粥,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粥不是白色的嗎?這個——你在裏麵加了什麼?簡直比毒藥還難聞——”

“火太大,所以粥糊了!”石左第一次為所不能及的事找了個理由,也是第一次歎息,在強大的家務事麵前,石左隻有承認失敗。

劉諭理解地點點頭,鼓起勇氣放在嘴邊,無奈地輕輕呷了一口,也不得不放棄了努力。

“好吧!我承認,我現在還不餓!若是你餓了的話,你可以先吃!”劉諭摸著餓得癟癟的肚皮,違心地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撒了一個不能自圓其說的謊。

“多謝王爺!奴才也不餓!”石左畏懼地看著那半碗粥,急忙恭敬地向劉諭表明心跡。

兩個落魄的男人,就這麼選擇了沉默,都集中精力看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幕,想以此而轉移果腹的注意力。

“石左,叛亂以來,王府零落,該走的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最後甚至連一個婢女都沒有留下,麵對著半死不活的我,你為什麼不選擇離開呢?”

劉諭說完,長籲一口氣,接著連連咳嗽起來。

石左並沒有撫慰,因為劉諭的自尊心不會允許任何人幫他的忙,這比讓他死還要難受。

“王爺,三王之亂以來,天下格局已定,睿親王被流放,永州刺史被軟禁,其他各大家族勢力,皆歸於寧王旗下,宰相李彥擁有萬民之心,邊防之兵,誰能與之抗衡?王爺為何還要如此刻苦準備,為什麼沒有選擇放棄?”

石左的話雖然囉嗦,但刪一字覺短,增一字覺長,讓劉諭聽得口瞪目呆。

“不錯,不過我別無選擇!”劉諭說著,目光堅定,神色毅然,仿佛即便前麵是戰場,也願意以身試之。

“正如王爺所言,天下之大,石左無地自容!”石左決然道。

兩個人再一次沉默,不過這一次很快被一個黑色人影給打破。

“誰?”石左一聲暴喝,立刻發現了那黑色人影的藏身之地,然而剛剛拔出腰刀,那人卻已躍近身前,一柄短劍格在石左的刀口上。

“嘖嘖嘖,太慢了——若是我這一劍不是擋在你的刀口上,而是刺進你的小腹,你已經看不到今晚的月光了——”

說話的竟是個冰冷的女人。

“哼!幸好你是格在我的刀上,不然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石左也不甘勢弱。

“是嗎?”女人正準備嘲笑一番時,竟發現自己的衣服從中裂開,不禁臉色大變,看著石左,便如見到了鬼一般。

而此時的劉諭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朗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