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爭風雲 二百三十二、教唆(2 / 2)

此時的京城剛過正午,八月的日頭依舊毒辣,街麵上冷冷清清的,隻有三兩個挑著擔子賣冰糖水的商販,扯著渾厚的嗓子,挨家挨戶地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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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當今宰相李彥嗎?”

也是冤家路窄,李彥經過“一家酒樓”時,被一人看在眼裏,而與他同桌共飲的,便是劉本之子劉苑。

劉苑雖然一直不知道當時他從馬背上摔下來,並斷掉一個肋骨的罪魁禍首是李彥,但他父親劉本是因為李彥的逼迫,才不得已辭官的。

劉本宰相肚內能乘船,自然不會怪罪與李彥。且劉本也不願意參與後麵的奪嫡之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劉本還有點感激李彥給了他一個這麼好的借口。

不過,劉苑並不是什麼君子,且是個氣量狹小、目光短淺的小人,雖然在劉本的威嚴下,老實了半年,默默無聞但怨氣衝天地乖乖地做了一回好兒子。

也因此,得到劉本的認可,才好不容易地讓他自由出入。

“哼!”劉苑撇過頭去,今天他幾個月來第一次出門,可不想惹什麼事端,不然再被劉本知覺,指不定關他一輩子。

坐在他對麵的華服少年,瘦猴般的臉頰,額頭突出,兩鬢修長,眉清目秀,雖然五官單個看上去,都是絕佳之品,但排列在少年這張臉上,便顯得極為擁擠,而且極不協調。好比一雙筷子,一支是象牙做的,一支是瑪瑙做的,一支三寸短,一支三尺長,根本無法相融,且毫無用處。

此人姓康,名中正,乃當今右相康良之子,平時好些走雞鬥狗,卻不沉溺,雖也風花雪月,卻不迷戀。書法才名也是一般,卻在京城眾公子中有著不錯的聲名,且有著一呼百應的本領。這雖然有康良的關係,但康中正的手段也是不容忽視的。

康中正花眠柳宿正醒,四處遊逛,偶然遇見劉苑。京城之中的公子哥兒,低頭不見抬頭見,康中正雖然與劉苑沒有多少交集。但此時遇上,便立刻都認出了對方。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康良當時不過一個小小的員外郎,而劉本乃當朝宰相,康中正更是令劉苑不屑一顧。沒想到今日相見,身份竟然顛倒過來。

劉苑因為羞愧,本想躲開,攔不住康中正的好客,且沒有一點一品公子的架子。再者兩人年紀相仿,很快便談得十分契合,特別是談到各自的父親,都是一樣一樣的。

“此人好手段,到惠州救洪,殺了刺史柳誠,到並州滅蝗,又殺了刺史嚴溪,還帶來了三十幾車的黃金,令龍顏大悅,現在的權勢可是一時無二。”康中正說話時,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沮喪。

“中正兄,如此良辰美景,別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敗了咱們的興致,來——來——幹了——”劉苑此時是有心無力,劉本已無權無勢,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原先像哈巴狗一樣圍著自己拍馬屁的人,現在都敢大聲對自己呼來喝去了。這也讓他明白了事實的殘酷,世態炎涼。

“賢弟說得正是,人比人死,貨比貨扔,我等現在在人家眼裏,不過螻蟻般的人物,能夠忍辱偷生,已是天大的福分,何不萬事盡隨風雨去,戲酒月下待天明——幹了——”康中正說著,搖了搖頭,也痛快了滿飲了一杯。

劉苑聽言,嘴角一抽,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耳光,臉上僵硬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卻強自鎮定,客氣地招呼著康中正吃菜。

康中正一切看在眼裏,卻不點破,順著劉苑的意思,裝著興致勃勃的樣子,與他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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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酒足興盡,便各自分手東西。

“康少,這小子以為他是誰啊,這麼牛氣哄哄的——”

待劉苑走遠,從側屋內走出幾位少年來,皆是光采照人,意氣風發,圍著康中正的桌子坐了起來。

“你們說,這小子有沒有膽子找那李彥的晦氣?”其中一個好事的一麵挑著手中的折扇,一麵問道。

“就憑他?李彥一根手指頭都能拍死他!”這人說的是實話,且不論李彥的權勢地位,就憑李彥的一身彪悍的武功,一個指頭真能把他拍死。

“那也不一定,像他這麼憨貨,一時頭疼腦熱的,還真不知能幹出什麼事來!”肇事主角康中正笑道,“到時候,我們可有好戲可看了——”

“哈哈哈——”一時間滿桌子的人哄堂大笑。

然而早已被憤怒填滿胸臆的劉苑,並不知道身後所發生的一切,正在醞釀著一個自認為驚天動地的大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