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讓李彥重又回憶起當年出京的那一幕,也難怪自己一直都猜不透,也難怪一路上的風風雨雨,原來原因一直都在他的身邊,隻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打開這個錦囊。
“事情一拖再拖,等到彥兒在江州名聲漸起,孝仁帝再急迫,卻已於事無補,即便最後殺了李安與沈燕雙,換來的也隻是彥兒的一句不共戴天。十八皇爺雖然勸慰,彥兒的回心轉意,也不過是孝仁帝垂死時的掙紮。曆史的車輪已經滾動,再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劉天賜意味深長地說完最後一句話,眼中的光線漸漸散去,胸中的氣息漸漸平穩,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做了起來,讓心情複雜的李彥嚇了一跳。
“還有聖旨,武德帝的遺旨,放在大殿正大光明的牌匾後麵,是給你…”然而閻王似乎忍耐不住了,終於沒有等待這個喋喋不休的老頭說完最後一句話,便搶先把他勾走了。
………
陰間!
“牛頭馬麵大哥,就最後一句了,我說完了馬上跟你走!”劉天賜祈求道。
“哼!既然已經死去,又何必計較那麼多呢?活著的人,自然有他們自己的精彩,你自認為所作所為是在幫他們,其實質不過是為了恕去自己身上的罪孽罷了。”牛頭很少說話,一說話總能所到點子上,達到一語定乾坤的效果。
劉天賜聽言,也不得不歎息一聲,耷拉著頭跟著他們身後走了。李彥的精彩,他已經管不了了,也看不到了,但他相信,一定會比自己好,或許比任何人都好。
………
李彥的手掌已經抵向了劉天賜的靈台穴,正準備利用真氣延續劉天賜的性命,讓他說完他想說的一切,然而真氣剛剛吐出,便發現劉天賜的身體內空空如也,竟一點真氣都沒有剩下。
驚疑之下,李彥無力地看著劉天賜的身子漸漸軟下去,身子慢慢變冷。
此時的李彥反倒沒了眼淚,這些年來為了曾冰鴻,為了李安與沈燕雙,為了孝仁帝,他已經哭得太多了,男兒的眼淚已經被他揮霍耗盡,剩下的隻有一腔鐵血。
沒有驚動任何人,李彥悄悄地將劉天賜安葬了。然而在蓋棺入土的最後時刻,小順子還是趕來了,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相依為伴了多年的老朋友。
一朝天子,一朝臣!當太監的,卻沒有臣子們自由,不能做官,還可以落葉歸根,回到自己的家鄉,從新開始。然而做太監的,一旦失去依靠的臂膀,就等於永無翻身之日。小順子昨天還是萬人之上的太監總管,說話震地徹天,今天便知能挑糞掃馬桶,人人避之三舍。
“先生從來最了解先帝,為了給大人爭取到更多,不惜將全身的內力,全部輸給先帝,這才保住了先帝三個月的性命。”小順子雖然是孝仁帝一起長大的近侍,但孝仁帝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會告訴他,他自然不可能知道孝仁帝送李彥出京,是劉天賜的主意,即便知道,也不能了解其中的內情。但劉天賜在最後關頭為孝仁帝的舍生忘死,他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他覺得有必要讓李彥知道。
李彥點點頭,所有的謎底都已經解開,但事實已經造成,曆史不可能回頭。即便回頭,局勢又將如何?說不定在兩位王爺看到李彥的這個威脅,會聯手對付孝仁帝?結局會比現在好多少?或許更壞。
李彥強迫著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生活還在繼續,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誰又能在如今這個位置上,李彥不能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是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的!
劉天賜的屍骨被李彥埋葬在郊外,當年的何琦的馬匹旁邊,以後李彥是否還有機會來看望?李彥自己也不得而知!
獨自坐在馬車內,李彥看著窗外的風光,雖與初次進京時沒有什麼不同,但心境已大不如前,沒有了當時的自在瀟灑,也沒有了當時的緊張忐忑,沒有了當時的激情豪邁,也沒有了當時的思情萬丈。
刺痛時,不再閃躲。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成熟?李彥尋找時不曾得到,然而來到時,卻又想甩掉它。
“快點!”李彥催促了句。
家丁聽言,大聲喊一句:“駕!”接著頻繁地揮動著手中的馬鞭,啪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