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雲中眼見父親怔在當地,慌忙扶起李彥,笑道:“大人,快快坐下說話,如此…實在…嗬嗬…”說話的藝術,有時候說很多的大道理,不如一句含糊不清的話,表達的意思清楚。
“多謝路員外!”李彥隨口道,站了起來,卻沒有坐下,接著道:“在下已經上壩頂看過了,水離壩頂不過三尺多高,照這樣下去,隻怕不出五日,水就要滿溢出來,不知老先生有何良策,還請不吝賜教!”
路家父子都驚呆了,當初風雨小的時候,並州刺史曾從廂兵中挑選了十五人,又從縣城中選出五個最為強壯之人,準備去看看情況,然而屢試屢敗,還沒有靠近壩身,便被大風刮走了,因此還喪失了八條人命。而眼前的李彥看起來柔弱如書生,且今日之風雨比之當時,簡直不可同日耳語,他是怎麼上去的?
李彥顧不得驚世駭俗,竟站在路家父子二人身前,運氣真氣,身上的衣服立刻便冒起霧來,片刻便幹得像曬過七八天的太陽。
這下路飛天不再懷疑兒子的話了,看來李彥確實不是泛泛之輩。可是李彥帶過來的消息,卻又讓路飛天著實地頭疼。
“截流,然後疏導!”路飛天思慮片刻,果斷道。
李彥完全是個門外漢,聽了路飛天的話不禁迷茫問道:“如何截流?如何疏導?”
路飛天指著仔細身邊自己親筆畫的圖畫,告訴李彥道:“江州地勢高於並州,又有劍雲關保護,渭水漲起後再次被疏導,進入伏虎山脈,然而水流向下,終究還是找到了路徑,傾瀉向並州而來。”
李彥撫掌讚歎,道:“人多以為並州之難,來自高山深穀,泥沙淤積,導致河底升高,而即便一點小水也能變成大災,卻沒想到原因竟出自江州,老先生一言,在下終於茅塞頓開!”
路飛天也是一怔,沒想到李彥竟連這方麵都做過功課了,也由此看出了李彥現狀的決心,於是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道:“大人說得不錯,這泥沙淤積雖不是根本原因,但卻是洪水變大的最主要的原因,但要真正排除,卻耗時耗力。然此時事態緊急,隻有先顧了眼前,再做打算。”
“是!”李彥默然地點頭讚同。
路飛天指著河流後麵的一處狹窄處,道:“此處人稱魚嘴,寬度不過五丈,且離伏虎山有一段距離,水流平靜,正是截流的最佳之處。我們可以效仿李冰修都江堰之法,編製三丈長的竹籠,裏麵裝滿鵝卵石,放入榪槎之中…”
說到此處路飛天突然發現,他忽略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事情,就是當前如此大的風雨,在岸邊站立尚且不能,更別說還要抬起如此大的竹籠,這幾乎不是人力所能為的。思來想去,終覺沒有辦法。
“老先生,怎麼不往下說了?”李彥問道,突然也想到了其中的關鍵,不禁笑道:“老先生放心,武當掌門賀真人與少林大師,已經去聯絡江湖上的各路豪傑來助陣,這點斤兩,還不在話下。”
李彥說得輕鬆,但想起水壩上的那驚濤駭浪,自己也不禁心裏發怵,隻是此時明知山有虎,也隻能偏向虎山行。不努力試一試,結果隻有死路一條。
路飛天聽言,信以為真,歡心鼓舞,笑道:“若是能斷流成功,我們便可以進行第二步,疏導和加固水壩。”
李彥聽言,不禁眉頭一皺,望了路雲中一眼,問道:“加固水壩,不是在水來之前就應該做好的嗎?難道沒人知道?”
路雲中見李彥不怒自威,忙躬身道:“是…是…據說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快…”路雲中的答案模棱兩可,可說是等於沒說。李彥畢竟隻是一個過路的欽差,經後他一家還要在這並州住上一輩子,可不想因此而得罪了那些官員。
李彥也覺得自己問得唐突了,忙轉移話題,又問路飛天道:“又該如何疏導呢?並州南有關州,西有九州,卻地勢比之並州都要高,而東邊的惠州,尚且連接伏虎山脈,可以說無處可去。”
路飛天墨筆一劃,卻將長線指向了遠在惠州之後的運河,道:“就在這…”
李彥茫然不解,然而路飛天再沒有過多解釋,而是擺手搖頭道:“不過此事尚不成熟,究竟能不能行得通,還需要看最後截流的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