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劉謹經過一陣的悲歎,已變得平靜了許多。對於寧王這種小人得誌之輩,還真沒放在眼裏。
“睿親王,你還有何話可說?”寧王一臉的嚴肅,仿佛閻羅包老。
劉謹閉上眼睛,嘴角竟掛著一絲的冷笑。此時的他已是無牽無掛,徹底地放下了。
寧王並沒有著急,就如剛開始抓老鼠的小貓一樣,總喜歡在手上戲耍兩下,然而劉謹這隻老鼠似乎並不打算配合,於是寧王看向李彥。李彥雖然新官上任不到幾天,但好歹是孝仁帝分配給劉墾的輔政大臣,凡事必須商量著來,太過剛強,則容易折斷,寧王自認為還是會把握的這個度的。
“李大人,你看這事該如何處置?”寧王沒有稱呼李彥的職位,問話更是居高臨下,仿佛李彥就是他的下屬一般。
李彥心中正值悲痛,沒有在意寧王的語氣,不過寧王既然問起,隻得略微思考了片刻,才道:“下官以為,睿親王雖然圖謀不軌,但終究是皇室宗親,且曆任戶部尚書,勤於政務,愛民如子,深受百信愛戴。於情於理,應該輕判。”
寧王道:“大人以為,如何輕判?”這時候連姓都省去了,顯然對於李彥的回答十分的不滿。
李彥一怔,也聽出了寧王的意思,心思一轉,堅定道:“軟禁!”
李彥此話一出,就是劉謹也嚇了一跳,他的所作所為,李彥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一個兩次逼宮的人,竟然隻是軟禁,這在劉謹自己都不敢想象。而何常在更是緊皺起眉頭,覺得李彥太過婦人之仁,這在今後的道路上肯定會吃虧的。身為宰相,肚量自然少不了,更需要的是果敢的殺伐決斷。
“哼,既為皇室宗親,知法犯法,已是天理難容!大人難道不知,睿親王勤政愛民,乃是收買人心,籠絡百官,更是結黨營私的鐵證!一個輕巧的軟禁,難道就想文過飾非,粉飾太平了嗎?我等身為上位者,最為緊要的是大公無私,為百姓著想,還天下人一個公道,朝綱不能亂。”寧王幾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凜凜然有大臣風範。
李彥拱手道:“寧王之話有理,隻是皇上剛剛駕崩,太子剛剛確立,下官以為,此時最為緊要的不是懲戒,而是安定。”
寧王沒想到李彥如此不識時務,要不是害怕外人說三道四,孝仁帝屍骨未寒便改他的旨意,又急著處理劉謹,沒有與李彥諸多計較。又想到,反正李彥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螞蚱,蹦躂不出自己的手心,心態便放寬了下來。
“國有國法,若是法不能伸,如何能夠馴服眾人?正所謂亂世用重典,現在雖然不是亂世,但正如大人所言,新皇剛剛登位,正是殺伐立威之時…”寧王一時最快,竟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來了,不禁自顧自地咳嗽兩聲,然後才道:“不能因為害怕,而不去治理,大人之言,本王並不讚同。”
在場的人都怔怔地看著這兩個輔政大臣,在孝仁帝剛剛咽氣,便如此不讓地爭執,不知以後還怎麼協作。當然在所有人的眼裏,李彥跟寧王比起來,還是不夠看的。正所謂親疏有別,寧王好歹是劉墾之父,李彥崛起太快,這注定了底子不厚,弱點與弱勢都十分明顯。
當然最為驚訝,也最為感歎的要數睿親王了,錦上添花者,大有人在,而雪中送炭的,卻寥寥無幾,雖然劉文是他的鐵杆,但此時卻沒有膽量說上一句半句,反而是他的死敵李彥,據理爭著。
雖然這其中不乏李彥的另外目的,但是從最根本上的利益來說,劉謹無疑是受益者。李彥的爭執雖然改不了他劉謹的命運,卻能夠給他的家人一個難得的安定。
寧王無論多麼的強勢,但劉謹相信,他還不敢一開始就不考慮李彥的意見,這樣不僅得罪的是他李彥,朝中的其他大臣也將看到,那麼寧王也將孤立無援。寧王雖然急於表現,但還不是蠢笨之輩。
“是!不過下官可以保留意見!”李彥表現了一貫的強勢,當初他還是一個七品的芝麻小官,就敢跟劉本叫板,甚至將孫谘整倒,現在身為宰相,更是不懼任何人。
就像賣東西討價還價一樣,李彥出了這麼低的一個價格,寧王自然不能做得太過分,想了想,道:“那就判為流放吧!太輕了難以服眾,太重了則丟了皇家的臉麵!”寧王自以為最後一句解釋很是合理,卻不知道將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流放——對於劉謹來說,總算有了一線生機,卻不過是苟延殘喘,東山再起,隻怕沒有機會了,但他還是感激地向李彥看了一眼。
李彥也沒有再說話,對於他來說,話已盡,既然寧王已經下了決定,再爭執也是徒勞,而且寧王所說的,也正是李彥所想的。劉謹自然不能死,一旦死了,被他提拔上來的官員,沒有一千,也有幾百,朝中必然動蕩,然而又不能讓他活得太過自在,不能讓他有反擊的可能,流放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另外李彥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通過此次爭執,鞏固自己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