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風雲 一百一十五、真相漸明(三)(1 / 2)

“是周昱,他帶著冰兒的配飾來找我,說冰兒在他手上,要我拿出三千萬兩才肯放人…”

曾諶平靜片刻,望著皎潔的玉兔,似怨似恨地回憶著:

“雖然冰兒對於我來說,舉足輕重,但是金錢更是我的性命,我不可能冒險,所以故意拖延,暗中查訪,誰之周昱十分狡猾,竟躲得無影無蹤。”

李彥默默地聽著,更是後悔,當時隻想著,憑周昱的性格與身份,或可為楚國製造一些麻煩,卻沒料到眼前之局,幹枯的眼中已流不出淚水,心內卻在滴血。

李彥緊緊地抱緊雙腿,整個人縮成一團,似乎如此才能找到些許安慰。

“是我的錯,是我害死冰兒的,是我的自以為是害死她的…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冰兒,對不起…”

李彥喃喃道,此時的他仿佛看見,曾冰鴻就站在麵前,無情的指責,而他——無路可逃。

曾諶繼續道:“正在我束手無策之時,周昱又送來冰兒的一件配飾,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必須做出抉擇…”

說著,曾諶搖搖頭,哭笑道:“當我再次見到冰兒時,才知道,無論什麼樣的抉擇都是錯的…周昱假哄冰兒說,我準備籌錢,卻又無法開口告人。他竟然帶著冰兒,瞞著我四處借貸,高達五千萬兩。可憐我曾諶,自視甚高,辛辛苦苦一輩子,最後卻敗得如此不明不白…”

此事乍聽合情合理,細品卻漏洞百出,然李彥已被悲傷填滿胸臆,心智淤塞,更不可能深究,隻不過聽其言,認其實而已。

趙萍看著李彥,雖日夜相隨,卻無名無份,不知如何安慰,隻能遠遠站著,傷心流淚。

曾諶又繼續自編自導,道:“債台高築,關州已無我容身之處,可離開又哪是件容易的事情?幸好韋刺史念舊情,便合演了一出苦肉計,方才保命。”

歎息一聲,曾諶頹然地垂下了頭,隱藏在黑暗的樹葉之後。

“韋大人本就有意冰兒,曾親自上門提親,民不與官鬥,我自然一百個不願,但還是滿口答應了。當時冰兒偷偷離家出走,以至於黃粱夢醒。今日逢此大難,我與韋大人商議後,假意舊事重提。

“冰兒哭啼上了花轎,為顯榮耀,故意繞道橋邊,冰兒趁眾人不在意,故意跳下橋去。而後韋大人得知此事後,便以我曾諶幾次三番消遣他為名,將我抓進衙門,嚴刑拷打,並以莫須有的罪名,打入死牢,永世不得翻身!

“可惜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誰也沒想到,冰兒一時不慎,撞到了橋下的一塊石頭,被救出來時,已…去了多時…”

曾諶說完,又右手遮眼,老淚縱橫。

“啊…”聽到曾冰鴻的確切死訊,李彥再次爆發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為什麼會如此?李彥真想撕開這可惡的老天,看看它的心到底是什麼長的…

“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李彥,就連天上的月亮,也都藏進了烏雲之中,似乎無顏麵對李彥,無顏麵對這個問題。

田地間漆黑一片…

眼見深愛著自己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離去,李彥卻無能為力。

“若是我能早一點向曾諶提親,也就不會輕易別離…若是我能在夏州便抓住她的手,便不會有今日的結局…為什麼…難道真是天意捉弄?哈哈哈….”

李彥突然笑了起來,瘋狂暴躁,麵目猙獰,肆無忌憚,不顧趙萍和曾諶的驚訝目光,甚至不顧曾冰鴻的安寧。

“我李彥竟然懦弱地將一切歸結於天意,可笑,可悲,可歎,可憐,可惡…”

李彥喃喃道,原本狂熱的心,立馬安冷了下來,臉色漸漸歸於平靜。

隻見他打開紙扇,緩緩地搖著,此時的他嘴角竟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回去吧…”李彥轉身對著趙萍道。

一時反差太大,趙萍明顯反應不過來,怔怔地張大了眼睛,許久嘴裏才溜出一個將信將疑的“哦”來。

李彥又問曾諶:“曾員外有何打算?”

曾諶臉色落寞,淒然地看著曾冰鴻的墳墓,苦笑道:“我…人生百年,草木一秋,苦曆半生,沒想到到頭來,依舊孑然一身。該經曆的都已經經曆過來,如今我隻想在此陪著冰兒,聊度殘生…”

李彥點點頭,道一聲:“保重!”便帶著趙萍,轉身離去。

兩人剛下洞口,李彥又探出頭來,往曾冰鴻的墳墓處看著,隻見曾諶一手撫摸著墓碑,一麵唉聲歎氣,良久才回草屋內。

“哼,什麼聊度殘生,還不是外麵風聲正緊,此地偏僻,又有韋明庇佑,最好藏身…”李彥白眼一翻,揭穿道。

趙萍早已成了化石,甚至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秀逗了,看著眼前的李彥,越來越糊塗:“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天啊,不要折磨我了。”可憐的老天睡覺也中槍,委實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