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堂與前廳不過一牆之隔,左右開了兩扇門,接著遊廊曲徑,不知通向哪裏。
李彥總算等到回報,跟著家丁入內,剛進偏廳,見高寵早坐在上位等候,忙小步快走,將近五尺,長揖到底,恭敬道:“下官拜見刺史大人…”
高寵依舊懶懶的,若不是汪明提醒,他還真沒將李彥這個芝麻小官放在眼裏。先前朝廷的監察禦史也是一波一波地來,還不都灰溜溜地回去了,能成什麼事。
“監察大人真是稀客,今日難得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上座,來人啊,奉茶!”高寵打著哈哈。
李彥訕訕笑著,弓腰坐了半邊屁股,額頭上不停地冒著汗珠,誠惶誠恐至極。高寵見了嗤之以鼻,對睿親王的話開始打著折扣。
“謝…謝…刺史大人…”李彥期期艾艾地不知從何開始,拿眼看著底下的家丁丫鬟。
高寵察言觀色,冷笑道:“大人有話,不妨直說…”揮一揮手,下人撤得一幹二淨。
“下官此來,是有個不情之請!”李彥艱難開口道。
高寵道:“好說,隻要本官分內之事,一定盡力而為…”他可不能打包票,什麼事都隻能點到為止。
李彥忙道:“謝大人!想必大人也知道了,本官在永州接到一個狀子…”說著將狀紙呈給高寵,又繼續道:“上麵告的是刺史大人您,說刺史大人您好色忘本,欺淩百姓,以權謀私,十惡不赦…”
李彥罵道口幹了,喝了口茶,接著罵,直到痛快了,才住嘴。
高寵隻當他真的是在陳述案情,並不計較,隻是將狀紙往地上一扔,笑道:“這不過好事之徒在造謠生事罷了,李大人不會信以為真吧?”
李彥心內點了一百個頭,口裏卻虛偽道:“大人說笑了,以大人今日權勢,什麼樣的女人不仰慕而自投懷抱,又怎會看上這種野花野草…下官自然是一萬個不相信。不過此女子告到了永州江刺史那,江刺史又將刺史捅到了皇上那,是以下官左右為難…”
高寵心中一驚,沒想到此事還有這麼多的波折。總所周知,江彬和睿親王貌合心不合,江彬若是抓到確鑿的證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到時候睿親王兜不住,去卒保車也不是不可能。
高寵正猶豫不決之時,一個家丁送來一杯茶,道:“老爺,請喝茶!”
高寵聽言會意,心內又是一喜,忙道:“哦!人有三急,李大人且稍坐片刻,本官去去就來。”
李彥心道:什麼三急,怕是去請教軍師,江湖救急吧。高寵明明手中正喝著一杯茶,家丁又送來一杯茶,不是畫蛇添足麼?
片刻,高寵果真如“三急”後的人一樣,精神抖擻,全身輕鬆,拱手笑道:“李大人久等了!”
李彥忙起身還理,恭敬道:“不敢!”
“坐坐坐…”高寵此時表現得少有的客氣。
“李大人今日此來,恐不是來請教本官如何判案的吧?且大人假裝遺失聖旨,也一定有了萬全之策。這裏沒有他人,大人有話但講無妨。”高寵喝著茶,淡淡道。
李彥心裏暗罵,牆後麵不是人是什麼,難道一幫豬玀不成,睜眼說瞎話。不過卻又驚歎,果然有高人在場,高寵出來之後,語氣與口吻一下子變了一個人,仿佛成竹在胸。
“大人目光如炬,下官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睛。本官是想,皇上既然就把案子交給了本官,樣子派場一定要做足了,但是最好是大人沒事,江刺史沒事,皇上沒事,下官也就好交了這差事…大人,您以為呢?”
高寵如何不知其中道理,自然明白什麼叫做足派場,斷案不就是講究的證據齊全,而證據還不是人為的。
“大人放心,本官行的端做得正,監察大人秉公辦理就是,不必為難!”高寵笑道。
李彥見此,也不再久留,便起身作揖,拜別高寵。剛走到門口,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追上他,手中拿著一個錦盒,笑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李彥掂量掂量,頗有分量,也就笑納了。
待李彥走遠,書生微微一笑。這時候高寵也出現在身後,歎息道:“既生瑜,何生亮。李彥雖然聰明如狐,但可惜的是碰到了先生,注定悲劇收場…”
原來此書生正是汪明,李彥在收他“禮物”時,也收下了一顆“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