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本若是與沈文一樣大義滅親,孝仁帝便知劉本心懷大誌,還可挽留。然此時劉本已儼然是一個慈父,枉顧法紀,磕頭求情,一旦孝仁帝開口,劉本便名聲掃地,再無威信可言,若孝仁帝執意留下劉本,而處罰劉苑,隻怕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更無用處,反成製肘。
孝仁帝不得不好言安撫,道:“朕登基以來,仁孝治天下,劉愛卿之言深慰朕心!既然人各有誌,朕也不強人所難,準奏!”一天之內連斬兩員愛將,孝仁帝心內滴血,然看著跪在地上的罪魁禍首李彥,卻又愛不成恨不起,深感無奈。
“老臣謝皇上洪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劉本最後喊了一遍朝語,然後慢慢地退出大殿之外,形單影隻地走出了宮門,一步三回頭,臨近離開,十分不舍。
然而朝會還沒完結束,孝仁帝的頭還必須繼續疼下去。下麵輪到窩囊的彭衡,像個土撥鼠一樣,搖搖擺擺出班,顧忠臨上朝時突然上吐下瀉,不能上朝,彙報永州的苦差事不得不落到了他的頭上。雖知孝仁帝豈不高興,但長痛不如短痛,隻有硬著頭皮上了。
“微臣彭衡有本啟奏!”彭衡見孝仁帝已臨近狂躁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發作,暗暗將顧忠上下十八代問候了遍,暗道:“老子若是今日大難不死,一定有你顧忠好看的???”
“彭愛卿又有何事?”孝仁帝顯然忘了昨日朝上的信口開河,不過貴人多忘事,也是在所難免。
彭衡調整了一下思路,道:“永州各縣鄉受災嚴重,江彬與嚴華所言皆屬事實!”
孝仁帝拍案而起,道:“彭愛卿何意?江彬與嚴華說了什麼?請彭愛卿一一講明,如此不清不楚,是何道理?”一席話說得無恥無賴,卻底氣十足。
官大一級壓死人,況且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彭衡差點沒哭出來,時也命也,誰讓自己這麼不挑時候,知道戰戰兢兢,重新組織語言,道:“永州三十一縣,五百又八鄉,合計人數三十九萬四千,受災人數三十萬,十室九空。缺糧六百萬旦,缺銀四十萬兩。臣等已從各臨近州縣調集郎中兩千前去支援,暫缺草藥???”
彭衡還在如數家珍般地慢慢計算,然而孝仁帝已經沒有心思聽下去了,隻是前麵兩項,整個國庫就空了。孝仁帝一個頭兩個大,心中憋悶,冷哼一聲道:“各位愛卿有何良策?”
彭衡一臉錯愕,忙閉了嘴,眼見孝仁帝已失去了耐性,更是動也不敢動。又聽孝仁帝發問,趕忙地下頭去。左右斜視,發現所有人都是一個想法,都底下了高貴的頭,這時候誰說話誰倒黴,當然最好的選擇就是:罪不罰眾!
“說話呀,怎麼了,都啞巴了,之前不是每個都聰明伶俐,才華橫溢,口若懸河?”孝仁帝冷道,還是壓下了火,不然一車子難聽的話都有。
“請皇上獨斷乾坤!”劉謹是孝仁帝不死不休,率先跪下。
“請皇上獨斷乾坤!”其他大臣聽言,正合心意,也都跪倒在地,附和著。
孝仁帝差點沒吐血,怒極而笑,道:“好一個獨斷乾坤,國家有難,卻臨事縮頭,爾等每天拿著朝廷的俸祿,就是這樣忠君愛民的?好一個獨斷乾坤???”說著不禁咳嗽起來,竟站立不穩,倒在龍椅之上,大口喘氣。
“臣等罪該萬死!”把皇上氣成這樣,誰也不用教,自然脫口而出。
孝仁帝已無力再聽,揮一揮手。劉全忙尖著聲音喊道:“退朝——”,然後扶著孝仁帝往後宮走去,一路上喊著太醫。
珍妃早等在路口,聽見喊叫,忙接過,怒斥道:“亂叫什麼,皇上不過累了,歇息一會就沒事了???”劉全也是急中出錯,忙閉了嘴。
卻說散朝之事,劉本與沈有勝去職,劉謹與劉諭兩人邊走邊談,便已經分贓完畢,各各滿意而歸。
李彥遠遠冷眼看著,兩位王爺有說有笑,甚是和睦,不禁微微一笑,想道:“真的如目所見如耳所聞?這麼好的機會,就沒人會心動,還是在等對方出手?且讓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