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風雲 九十三、睚眥必報(1 / 2)

孫谘肝膽俱裂,落荒逃出何府,上氣不接下氣,趕緊坐轎遠離這是非之地。本來按例江州的折子,重要的當即燒毀,不重要的無限期扣押。孫谘無聊,隨意翻看遺留奏折,也是與李彥八字不合,竟讓他發現李安逝世的折子。想到李彥已病入膏肓,正好棒打落水狗,一舉將他逼上絕路。正是利令智昏,孫谘越想越覺得可行,卻忘了這奏折時見不得光的。興高采烈地趕到何府,又忘了何琦蠻橫霸道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差點有去無回。

“大爺,行行好???”乞丐披頭散發,蓬頭垢麵,一張烏黑的手伸向孫谘。

孫谘驚魂未定,隨手丟下兩粒散銀,揮一揮手,鑽進轎內,隻盼早些還家。然那乞丐好不容碰到一隻肥羊,怎會輕易放過,上前去牽著孫谘的衣袖,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又將髒手方到他麵前,笑嘻嘻道:“大爺真是個好人,定能得吉星高照,升官發財,多福多壽,妻妾成群,兒孫滿堂,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孫谘若在平時定然會奇怪,家丁轎夫怎麼也不阻攔一下,任憑這個乞丐對他胡攪蠻纏,然此時的孫谘三魂不見了氣魄,隻望早早了事,又掏出一隻較大的金元寶,拋向遠處,不耐煩道:“滾開???”甩袖鑽進轎內,又喊道:“回府???”

待孫谘走遠,那乞丐回頭,望著何府,嫌惡地唾了一口濃痰,便大步而去。守門侍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膽量的乞丐,皆是一怔,感覺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繼而一笑而過。

那乞丐得了銀子,便四處遊蕩,累了便鑽進一間破舊的廟宇內,找些茅草鋪蓋,潦倒囫圇睡一覺。夜至四更,又悄悄爬起,確定四處無人,“咕???咕???”做鳥語,兩聲便止。

“今日又無事!”乞丐見黑暗之中唯有蟲鳴草響,不見其他動情,自言自語嘀咕一句。

“薛繁,你的警覺性越來越差了!”聲音來自乞丐身後,呼吸都已到了耳邊。

乞丐嚇得跳開,轉身看時,隻見石左粗狂的麵龐,舒了一口氣,怨恨地冷哼一聲,嘲笑道:“這種不毛之地,除了你石大人,還有誰能來大駕光顧?”乞丐將散發用根秸稈綁在身後,露出稍胖的臉,卻原來的是想買試題的胖書生。

當時薛繁家產散盡,既得洪公推薦,又有試題在手,指望一舉高中,誰知李彥遁走,孝仁帝改題,夢想轉瞬成空。一時大起大落,薛繁隻歎天地不公,既身無分文,又一文不名,更是無麵目返鄉,心灰意冷,本想一死了之,又不甘心,以至於佯瘋作傻,散發行乞京城。卻被石左看中,以祿誘之,收為己用。

“廢話少說,石某不是來聽你逞口舌之快的,得到什麼消息了?”薛繁欺軟怕硬,石左看在眼裏,是以聲厲嚴詞。

“孫谘去過何府,結果被人趕了出來。”薛繁撇撇嘴,淡淡道。

石左一怔,孫谘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惹上門去。雖然何常在膽小怕事,卻好歹也是當朝宰相,隨便打個噴嚏,便能淹死他去。不過這點消息還不值得薛繁邀他親自前來,也知道薛繁得到的肯定不止此,而是留著有用的在後麵來談條件。石左不屑一顧道:“哼!消息既已收到,石某就此告辭!”

石左以退為進,薛繁見石左並不中計,果然著急,忙攔住道:“大人慢走,小的話還沒說完呢!”畢竟有所求,語氣立即恭敬了許多,還陪上一個笑臉。

石左轉身,依舊一張冷臉,道:“講!”

薛繁十分泄氣,在石左麵前,自己好像透明的一般,頹然道:“孫谘帶去了奏折,不過出來的時候並沒帶在身上,我想應該是落在何府了???”扣押奏折,事情可大可小,且孫谘有睿親王撐腰,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是無可能。薛繁既然說得嚴重,定然還有後事,石左洗耳恭聽。

“當時左丞相劉本正在何府做客???”薛繁買通了孫谘的近侍,一切都洞若觀火。

石左似乎聽到了一個絕妙的消息,嘴角竟罕見地露出一絲微笑,和顏道:“好!”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折紙,交給薛繁,道:“這是你應得的,先離開京城一段時間。”

薛繁翻開看時,是一張縣令上任的公文,喜出望外,下跪道:“謝大人提攜!”

“記住,跟著我就是跟著昺親王,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不過,嘴吧一定要嚴密,不該說一個字也不許說。”石開說到“昺親王”時,心內一寒,暗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即便報不了,我石左也要讓你不痛快。看著薛繁,心中一個長遠的計劃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