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的一聲,鐵門打開。衛軍一個個你推我搡,剛到門口,便被射了個透明窟窿。一列飛馳的戰馬,從他們的屍體上踐踏而過,殺入衛軍,左衝又突。衛軍攻城正酣,不知敵兵多少,自相擾亂,死傷不計其數。
“好樣的!”城上士兵見了,皆歡喜鼓舞,個個踴躍上前。
衛軍騎兵見步兵不利,隻得折回救援。然趙秉的突然襲擊,將衛國後軍撕開了一個口子,直往軍中大旗而去,口中喊道:“活捉年味!”眾人聽言,皆一起發喊。遠水難就近火。
衛軍上下,大驚失色,又見中軍大旗正搖搖晃晃,正往後漸退,軍心渙散。李彥見機不可失,運功大喊一聲:“殺出城去,活捉年味。”聲如洪鍾,竟將戰場千萬人之聲壓了下去。
城中士兵掘堤之水,奔湧而出,衝入衛軍,個個猶如狼入羊群,砍瓜切菜一般。衛軍大亂,皆無戀戰之心,拖刀曳旗而走。一時間,衛軍大敗,猶如潮水一般退走,趙秉勒令部隊隻可搖旗呐喊,不可追趕。
戰戈已息!
曾冰鴻驚慌失措地跑上城樓,一路上打翻了四個水桶,撞到了八個傷病,說了幾百句“對不起”,在城樓上前前後後找了十個來回,依舊沒有找打李彥。
“哈???原來在這!”趙秉指著累得滿頭大汗,急得滿臉通紅,嚇得淚水盈眶的曾冰鴻,笑著對身邊紅得發紫的士兵道。
“彥???”隻是憑著那雙眼睛,曾冰鴻便一眼認出了李彥。剛要撲過去,卻聞到一股刺鼻的腥味,上下看時,李彥滿身滿臉的血,頓時花容失色。
“你受傷了?”
“沒事,都是別人的血!”李彥說話之時,猶覺有一股寒冷,涼徹心扉,不禁聲音發抖。戰爭的殘酷,今夜方知。
“大哥正要帶賢弟去巡城,他卻說要去跟你說一聲。其實也用不了多久,馬上就可回轉,又何必多此一舉!”趙秉是過來人,關鍵的時候,給他們來了個“推波助瀾”。
曾冰鴻聽了,臉上羞赧,心內溫暖,更多的卻是安心,甜甜地看了李彥一眼,轉首對趙秉道:“我也去,可不可以?”說到後麵,卻又看著李彥的眼色。
趙秉與李彥皆點頭答應。
城下穿著破爛的士兵,將衛兵屍首上的鱗甲剝下來,自己穿上,又掏空他們口袋內所有的東西,金錢自己沒收,紙條什麼的上交。然後將搜刮一空的屍首,抬到一裏之外,那兒有幾個一丈見方大坑,正熊熊燃燒著大火,往裏麵一扔。“噝”的一聲,一股青煙冒起,猶如人的靈魂一樣,迷漫在空氣中,四處飄蕩。
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與之化矣!曾冰鴻和李彥已經開始習慣這空氣中的味道,城外四處巡檢,飛沙走石,西風皸服,竟不覺苦。
“衛軍將領年味,如今將軍隊分成了兩組,輪番對我夏州進攻。且每次來犯時機恰到好處,皆在我軍喘息未定之時。如此下去,我軍遲早會被拖垮的。”趙秉見城牆皆完好無損,放下心來,往後繞著,隨口對李彥說道。
李彥想了想,道:“以小弟愚見,衛軍恐醉翁之意不在酒,拖垮我們隻怕還不是他們的本意。有可能是利用王爺來麻痹朝廷,一旦時機成熟,便可長驅直入。”
“賢弟目光如炬!隻是實力懸殊,雖知其意,卻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唉???”趙秉說完,拍著馬鞍憤慨長歎,虎落平陽被犬欺,其中滋味更與誰說。
“大哥可曾想過放棄?”李彥試探問道。曾冰鴻聽著,似懂非懂,抬眼之處風景蕭瑟,又是月光皎潔,玉兔如盤,更添一絲思鄉之情,是以默默無語。
“放棄?”趙秉不解。看著月光下盈盈發亮高可摘星的城牆,十多年含辛茹苦的打造,幾十年的誓死守衛,讓趙秉怎麼也下不了這個決心,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就一定要奮戰到底。
趙秉搖搖頭道:“衛國騎兵眾多,步兵又重鎧強弩陌刀,裝備精良,最適合野戰,若是我們棄險不守,豈不是去長求短,不妥???”
李彥知道趙秉之言乃強詞奪理,夏州戈壁黃土,一目千裏,在此作戰,是最不明智的,他豈能不知?隻不過夏州乃毅王的門麵,若是在他有生之年倒在衛國鐵騎之下,豈不是貽笑天下?是以隻要是能守住夏州,即便是付出再大的犧牲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