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謝皇上成全!”李彥再磕了三個響頭,站起拱手,一步步退至門口,開門出去了,禮數絲毫不亂。孝仁帝瞧著,心內歎息。
待李彥走出不久,屏風後閃出一道袍老者,此人愕然是李彥的先生。其實此人姓劉名天賜,原是孝仁帝幼時之師。然孝仁帝微時默默無聞,是以宮中沒有幾個人知道劉天賜這號人物。是孝仁帝特意安排到李彥身邊的。
“先生所言不虛,彥兒至情至性,聰明絕頂,朕隻怕已無時間挽回了!”孝仁帝臉上滿是悔恨,搖著頭,摸索著桌麵上的《頻湖脈學》。
“皇上切莫費心,公子正血氣方剛,一路太順,讓他到外麵去磨磨性子也好!”劉天賜建議道,“此時給的太多,反倒會讓他心生退怯!”
孝仁帝這才轉陰為笑,道:“就依先生之言,判他一個流放吧!”
劉天賜止住道:“皇上不可,名義上還是要過得去的,隻是地方嘛???”
“朕自有打算,先生不用擔心???”孝仁帝舒心一笑,道。劉天賜心思轉得極快,立刻猜到了孝仁帝的意圖,暗暗點頭,規矩默立一旁。
何琦哪歇得住,自李彥走後,一直守在門外,癡癡地盯著宮門方向,紗巾薄衣,不知風冷夜涼,險些化作了望夫石,任誰也勸不住。何常在老邁,也坐在台階上,把玩著一隻西域弄來的煙鼻。
遠遠看見一路宮燈,又聽馬蹄聲急。報信的從馬上翻滾下來,還未來得說話,何琦已然躍上馬背,大喝一聲“駕”,掉頭而去。
待走近,卻見李彥躺在軟椅上,眼中含淚,模模糊糊地,看著天上的彎月繁星,不言不語,顏色憔悴。何琦心中又是一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開口不得,隻得陪著落淚。
“傻丫頭,哭什麼?”
何琦聽言忙拭去眼角淚水,強擠出一絲笑容,見李彥正溫柔地看著自己,嬌聲道:“還不是你害的,一回來,便對人家愛理不理的。”竟當眾撒起嬌來,左右聽了皆覺好笑,卻不敢言語。
這時何常在也騎馬趕來,見二人有說有笑,放下心來。知道此處不是問話的地方,便向李彥點點頭,隨著隊伍,一起回府。
“賢孫婿,科舉之事如何?”何常在終是忍耐不住。
李彥笑了笑,淡淡道:“有驚無險,外麵的試題都是假的,不過為給百官一個交代,皇上隻是撤了我的主考官之職。”
“也好,無官一身輕!”何琦聽言,撫掌笑道。隻要李彥平安無事,其實她還真沒將那什麼“主考官”放在眼裏。隻是擔心李彥,剛做事,便遇如此大挫,不要有太大壓力才好。
“嗯”何常在雖然可惜,但是此事至少沒有牽涉到何府,聽李彥之言,皇上對此事已然放下。
何常在又說了兩句安慰的話,終究心中不快,便早早回房歇息去了。李彥雖然勉為其難,與何琦強顏歡笑,但終究口不應心,時常答非所問。何琦心知肚明,也興味索然。兩人談一陣,停一陣,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兩人就沉默了,寬衣解帶,草草吹燈睡了。
第二天,城門未開,劉全早早敲開了何府的大門,宣旨而來。
“李大人,皇上讓奴才給您帶來一個口信,說:夏州蘇遠克扣軍糧,貪墨軍餉,惑亂軍心,已被十三皇爺革職查辦了,愛卿且去接任。至於卸任主考官的聖旨,李大人且先動身,晚幾天自然會送到路上。”劉全說恭敬客氣,笑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不得誌的人,死灰尚且能複燃,何況是人,給別人一條路,就是給自己一條路,所以他從來笑臉迎人。
“謝皇上恩典!”李彥淡淡道。
而何常在卻瞠目結舌,不是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嗎,孝仁帝此舉何意?何常在看不懂,想不明白,然看李彥坦然接受,仿佛早以預料到了這一切,不禁心想:“難道皇上要對十三王爺下手不成?”
何琦又拿出一疊銀票,這次劉全卻怎麼也不肯收下,上次是與人方便,這次若接,便有點趁火打劫之嫌。雖然同樣是錢,但其中輕重,劉全分得十分清楚。
“大人快些準備,越早動身越好,科舉考試就在今日了。”劉全提醒一句,便向何常在作揖,拜了拜,知趣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