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風雲 五十一、陳家樹倒猢猻散,李府破楚定火攻(2 / 2)

“哼!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爹?也不看看,都什麼時候了???”陳恪見她樣子,還以為是睡過頭了,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爹???”陳欣怡從小乖巧柔順,被父親捧在手心裏,何曾受過如此責罵,不禁委屈淚流,期期艾艾,“女兒???女兒???”

陳恪心亂如麻,眼紅嘴躁,哪裏會去揣摩女兒心思,大手一揮,喝道:“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你,都給我走???”

陳欣怡想不到自己做了什麼事會讓陳恪如此生氣,張口怔了片刻,頓腳掩口大哭,扭頭衝出門外。陳恪罵順了氣,思及前言,也是心內悔恨,卻沒有追出去,頹然坐在地上,無主無助。

“大人,太老夫人剛剛坐法圓寂了!”丫頭哭哭啼啼地跑了進來,拜倒在堂下,淚眼摩挲道。

陳恪聽言,勉強站起身來,正要往後走,卻又聽見門外,有人高喊道:“聖旨到!”

陳恪左右猶豫,卻見宣旨太監已經捧了甚至進門,說不得大袖一甩,舍了老娘,先伺候“聖旨”。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陳恪之心此時已被陰暗籠罩,對此次聖旨也是心懷畏懼。

“江州刺史陳恪接旨!”

“陳大人不必多禮,皇上隻是讓我帶了些京城特產來。”宣旨太監竟是順公公,他將手中一籮筐的奏折交到陳恪手上,笑道,“皇上要我問候陳大人安好,另有四字相送,好自為之!”

“陳大人是個明白人,皇上並不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帝,但也不能枉顧國法令天下百姓寒心,所以陳大人也需體恤皇上的一番苦心,往後諸事慎重,不要讓皇上為難了!”順公公輕聲道,“當然,這些不過是我做奴才的一番厥詞,並不是皇上的意思,大人可聽可不聽,全憑君意!”

“謝順總管!”陳恪頭暈目眩,知道陳家大廈將傾,恐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順公公點點頭,進門前已聽道一些消息,客套一句:“節哀順變!”,轉身出門,此時此景,陳恪也不便挽留,自隨丫鬟後院看老母親去了。

世態炎涼甚時,人情薄如紙!

陳家出殯時,除了給了錢的幫工,以及家人家丁,他人皆避之如疫。一路上人流如梭,皆默然冷眼,就連以前粘糖似的朱家也沒半點蹤跡。

陳恪麵目無神地走在隊伍前列,耳邊似乎聽見,街旁紅粉高樓中,碟鑼正鬧,老生悲歌唱談:

“???眼見他起朱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把五十年興亡看飽。???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陳恪細聽細品,直至曲終人散,突然間覺得累了,眼前的路漫漫修長,卻似沒有盡頭,人生何時了,苦味知多少。

“南無阿彌陀佛???”陳恪雙手合十,盡心走著,也不知是在給母親祈來世路,還是在走他心中的今生路,也許都是、都有。

李安一得到消息,便帶著李彥去了陳家憑吊,左右安慰兩句,李安便讓李彥先回,自己卻在那準備幫忙。

李彥書房內,笑官站在他的身後,乞丐含著酒壺嘴站在中央,凝神看著牆壁上的畫,終於高抬貴手。

“這裏!”乞丐樹枝般得手指點在伏虎山下不遠處,“他們在這裏,唯恐打草驚蛇,我沒靠近,具體人數不清楚。”

“燈下黑!”笑官歎道,“雖然老套,卻是屢試不爽!”

“據我所知,此處應該有兵把守,朝夕巡檢,怎會發現不了蛛絲馬跡?”李彥疑惑道。

“撤了!伊寧!”乞丐蹲在一邊,喝著酒,嘀咕著拋過來一句。

“又是內訌!”李彥一拳砸在桌麵上,恨道。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大人,這又何嚐不是一次機遇?此處山穀,三麵絕壁,風從南來,隻進不出,此時草長鶯飛,倘若以火攻之,定然叫他們有來無回!”笑官直言笑道。

“先生妙計!”李彥笑笑,不再多言,卻拿眼看著乞丐,道,“老叫花,怎麼還不去做事?”

“啊?”乞丐愁眉苦臉,為難道,“吳浚娃兒滑得很,已經看出來了,我再去也不過徒勞無功。”說時還挪挪腳至門口,隨時準備開溜。

“呸!”李彥聽言,笑道:“怕是你故意漏的底吧?算了,也不為難你了,以後你就陪他玩玩就是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乞丐嗬嗬一笑,沒想到李彥答應的如此爽利,心內反倒嘀咕:“難道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到底在賣什麼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