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劉全舒了口氣,隨著孝仁帝來到禦書房內。朱筆已被收了起來,桌麵上零散地放著幾本很久以前的奏折,以及一本《頻湖脈學》。
“皇上,該就寢了???”劉全見孝仁帝準備看書,終於說出了早就想說的話。
“明日有何安排?”
“這???”劉全錯愕。
孝仁帝說完,想了一會,又覺煩悶,扔了書,重又回到禦花園內。見風吹花落,流水無聲,不禁感慨,歎道:“世人皆以朕微稱孤道寡者,然誰又不是孤寡之輩。人生天地間,夜涼日炙、花香水潤,隻有自己感知,他人又能如何分擔?”
劉全隻覺得孝仁帝話中有話,不敢接茬,默默地低著頭輕聲跟在身後,漫無目的地四處走著。
楚國已經平定了後唐,解除了所有的後顧之憂,正當國富民強。衛國內亂已平,邊境陳兵十萬,他們的目的難道還不夠明顯?朝中的官員們或許沒看到,陳天海和毅王難道看不出來?或許是他們都看到了,但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然而作為皇上他不得不看到,不得不為大明的安危考慮。
所以孝仁帝隻有放棄,放棄所有以安陳天海和毅王之心,希望他們至少不在戰場上陽奉陰違,從而保衛大明天下。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希望,就是希望毅王和陳天海相互製衡,利用他們製衡著朝廷的文武百官。但是孝仁帝對這兩個希望又有多少信心呢?但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這就是武德帝交到孝仁帝手上的人,一個個拳頭都比皇上大,調不動打不得,隻有一次次犧牲國家的利益來哄著,然而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孝仁帝也很想打開這種被動的局麵,但朝中之人又有誰可以信得過,用得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不知孝仁帝是否想過,他既無子嗣,如今如此為誰辛苦為誰忙,何不百年後管他花落誰家,此時便萬事盡隨風雨去,戲酒月下待天明,快意人生,也不枉做一朝皇帝。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目誰家院?”孝仁帝喃喃念道:“劉全,朕怎麼覺得這禦花園朕不曾來過。”
“皇上,夜已深該就寢了。”劉全感覺孝仁帝身心疲倦,忙悄聲勸道。
“恩”孝仁帝應了一聲,漫步禦河邊,又不禁歎道,“昔時人已沒,今日水尤寒,先帝英明,然朕又當如何自處?”說完落下兩滴清淚。劉全感覺到孝仁帝周遭的無奈,也不禁鼻酸眼熱,嚇得縮著脖子靜若寒蟬不敢上前。
“草閣散晴煙,柴門竹樹邊,門前有江水,常過打漁船。”
這是孝仁帝至今寫的唯一一首詩,是交給武德帝的功課。如今這首詩正落在陳天海手上,皇上的意圖他越來越不明白了,然而這十年來,卻搜集不到任何有關皇上有用的資料,單就這一點就讓陳天海焦躁不已。武德帝英明蓋世,他的繼承人孝仁帝也不會是個草包,可如今局麵,孝仁帝又會從哪裏突破呢?
陳天海又將詩句念了一遍,自言自語:“今時不同往日,看來我也該問問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