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館的工作很簡單,張文隻需要記錄每天的收入和支出,月底的時候再核算一下總的盈利,接著發放員工工資就行了,做起來相當輕鬆,所以他一直想不大明白,這麽簡單的工作,像他這種初出茅廬的生手也完全可以應付,為什麽他的老板卻需要聘請兩個會計?
阿華一臉微笑猶如春風拂麵,可嘴裏說出來的卻沒一句實話:“你以為發哥手底下就這麽一間棋牌館啊?他做的生意可多了,也雜,每個月光是送到他麵前的賬本就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他自己看了都嫌煩,就讓我整理出一個總賬來。”
張文根本就沒想過自己的死黨會對他撒謊,聽他真麽一說,也就不再多想了。
雖然張文心底仍然覺得自己這麽個有文化的大學生在一個小小的麻將館裏打工還是有些屈才了,不過這人有了工作之後就得分心去關心工作上的事兒,原本裝在腦子裏的一些東西就會相對減少,這對張文來說尤其重要,至少他已經有好幾天沒再想起那天晚上的噩夢了。這讓他很高興,他相信再過不久,自己一定可以把那場令他感到的恐怖的夢寐徹底忘記!
然而當上帝看某個人不順眼的時候,那麽他無論想要得到什麽都不會那麽稱心如意。
那是他在這兒工作的第十天發生的事兒。
那天阿華的心情很不好,一張臉黑得就跟包公他們家親戚似的,見誰罵誰!嚇得麻將館裏的小弟見了他就繞道走。
張文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生氣,不止是他,麻將館裏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知道阿華為什麽發那麽大的火,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了發哥的電話,發哥在電話裏說他還要再醫院住一段時間,暫時回不來了,至於生意……
阿華連忙把話接了下來:“大哥,生意上的事兒有我看著,不會出事的!”
發哥在電話那頭笑了笑說:“你看著當然沒問題,可是我那幹兒子林東什麽都不懂,我怕他接手生意的時候會給我惹麻煩,所以我打算讓他先到麻將館任個經理的閑職,阿華啊,你來的時間比他長,得多幫幫他……”
聽到這兒,阿華的臉一下子就綠了!掛上電話就開始瘋狂地砸東西!自從半年前他砸了C大校長的辦公室,就染上了這麽個習慣,隻要心裏一不痛快他就砸東西,尤其是喜歡砸那些個鍋碗瓢盆。
“你說這算個什麽事兒?本來已經說好升我做這兒的經理,可現在他卻又突然弄出個什麽幹兒子?那小子入夥才幾天啊?憑什麽騎在我的頭上?”阿華激動起來,順便砸了一個煙灰缸。
“有人前不久才跟我說過,這年頭早就不流行憤青了,那沒前途。”
張文自己也搞不清他究竟是在安慰阿華還是在趁機吐槽,反正他就是想怎麽高興怎麽說:“那個時候你還勸我別鑽牛角尖,可這才過了多久啊,怎麽反倒又輪到我來勸你了呢?不管怎麽說,你的日子過得可比我好哇!你一出生就沒挨餓、一上學就沒聽課,還沒畢業就找到了工作,放眼C市,有幾個人有你這福氣啊?再說了,一麻將館的經理算哪門子經理?真不明白你怎麽就真看上眼了?犯得著為了這三瓜兩棗搞得憤世嫉俗嗎?多不劃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