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必達按照先前的指點找到了上課筆記,拷進自己的U盤,然後寫那份小結。此時班長的MSN還掛在網上,按理駱必達絕不會去看別人的聊天隱私,但那個人發來消息時MSN會在屏幕右下角彈出的內容摘要,駱必達無意中撇了一眼,頓覺得觸目驚心。
消息內容是:“我把偷車賊的錄像交給學校警……”
“偷車賊”三個字觸動了駱必達的敏感神經,鼠標下意識的就去點那個發紅的對話框。
消息的全文是:“我把偷車賊的錄像交給學校警察了,他們說馬上就能查出來那人是不是學生。”
駱必達自然不能回答他,隻是將MSN的狀態設置成“離開”,然後查看班長和那人的MSN聊天紀錄。
原來這人和班長是在學校學生會認識的幹事,影視學院編導專業。那天他無意中拍到了小南門附近丁字路口的衝突,後來得知SAAB車的糾紛,才明白自己拍下來的錄像是極其寶貴的證據。但他也猶豫過要不要多管閑事,曾經向班長征求意見。駱必達他們班長在學校裏也被偷過車,自然不會姑息萬惡的偷車賊,竭力鼓勵他去跟警方舉報。
他扭頭看看洗手間,確信班長一時半會出不來,就算出來也會有抽水馬桶的聲音,便立刻進入筆記本的文檔。從聊天資料裏他得知那人將錄像的片斷傳給過班長看,果然班長還在“我的文檔”裏留著那段AVI格式錄像。駱必達打開媒體播放器,把聲音禁掉,看了那段片子一分鍾不到,便感覺全身血液冰涼。
和某些人的心急如焚相反,是菲那天下午舒舒服服的睡了個懶覺。
前一天晚上她和幾個中學同學舉行告別聚會,吃完晚飯後去KTV通宵唱歌,因為離家太遠,就住在附近的表哥家裏。手機鈴響的時候她剛起床不久,正在衛生間刷牙洗臉,不依不饒的鈴聲鬧得正看書的表哥不厭其煩,剛要去接,就被抓著毛巾衝出來的表妹一把奪過去,然後朝他做了個鬼臉,也不看來電顯示就接通了電話。
手機那頭傳來駱必達的聲音,這讓她差異萬分,連忙走到衛生間裏反鎖上門,問:找我幹嘛?
駱必達語氣很尷尬,這還是頭一次:我有件事急需你幫忙。是菲講我當初不是說得很清楚麼,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馬賊說我知道,所以不是重要的事情,我死也不會打你的號碼。女孩聽了反倒笑了,笑他難得直白:有多重要?
駱必達:人命關天。
是菲怔了怔,他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很少開玩笑或者誇大事實。她看看鏡子裏的自己,新剪了的短頭發和過去相比完全是兩個人。於是她做了一個不同以往思維方式的決定:怎麼幫你?
馬賊:告訴我能進入學生信息庫的賬號和密碼。
駱必達必須通知於世,但通知的前提是必須先得到他的真實身份和信息。
學校浩浩人海,找到於世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查學生庫的資料和照片。駱必達知道現在學校派出所的人一定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但他比他們有一個優勢,就是不必對照錄像裏的人臉這唯一的線索將全校幾萬男生全部看過來。
駱必達記得於世說過自己明年就要畢業,那現在應該正好大三,這樣從理論上他就比警方節省三倍時間。
學校資料庫裏的照片來自學生證,都是大一時拍的,到現在難免有些走樣,況且就算隻有一屆男生的範圍,也足足有三千人。駱必達在網吧角落位置的電腦前隻看了三百張照片,就覺得眼神恍惚無法集中精神,疑神疑鬼自己會不會錯過了。想來派出所那裏應該有好幾個人輪流察看,而自己是孤軍作戰。
這樣下去顯然不行。
他閉上眼睛仔細回憶自己每次和於世見麵時的細節,忽然有了線索:一個是於世雖然不高,但身材結實皮膚偏黑,也不戴眼鏡;其次駱必達每次看到他,但凡穿著運動衫,於世都會把領子豎起來。駱必達想起自己的高中每年都招一大批體育特長生,那些搞田徑和踢足球的男體育生就很喜歡把運動衫的領子豎起來。
他立刻在大三男生裏輸入搜索“體育”字樣的指令,不一會兒係統就篩選出一百八十名符合條件的男生,其中一個人的五官和於世一模一樣,就是比於世瘦了點。駱必達掃了一眼他的信息資料,發現於世的真名後哭笑不得:
“餘仕,04級體育班特長生,05年經轉院係考試進入人文學院。”
人文學院三年級男生住在南區11號樓。
來南區前,駱必達打過餘仕登記在信息庫裏的手機號碼,但對方停機。當然也有可能這個號碼已經不用,隻是學校信息處未來得及更新。
餘仕的宿舍在805室,三個室友裏一個出國,一個家離這裏很近所以走讀,剩下的一個是網遊迷。隻不過這個網遊迷不去網吧,直接拿著筆記本電腦在宿舍鏖戰。所以當駱必達來敲門的時候,他很不喜歡這個打攪自己組團做任務的陌生來客,都沒讓他進門,而是問他找誰。
駱必達表明來意,男生告訴他餘仕遊泳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便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