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作案時間卻讓他露出了馬腳。
所有自行車失竊的時間,歸納起來就兩個時段:中午十二點半到下午一點半之前,另一個則是下午四點半到晚上九點,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然而駱必達他們大學采取的是選課製,每個人的課程安排都是根據自己情況來選擇的,導致的結果就是同樣一個專業班級的同學,有的人可能某天一整天都沒有課,有的人卻可能這天要上滿十三節課。
可這個小偷的活動太規律了,不像是大學的,更加像中學。
是菲覺得這麼判斷有些不靠譜,不能排除某些學生的選課就很規律。駱必達說再規律也沒規律到每天都是這樣的。更加有力的證據是綠色的圓點:這些綠點和其它顏色點的時間不大一樣,最晚出現的時間段比他顏色要早了兩個小時,也就是下午兩點四十五分就有人報案了——而綠色所代表的那天,是星期五。
這一天,中學一般都至少要早放一節課的。
駱必達看了一下地圖,他們學校周邊就有高中初中和職校各一所,它們當中最遠的走到這裏也隻需要十分鍾不到一點。
是菲對那張地圖橫看豎看,還是對馬賊的“中學生說”一臉的狐疑,剛要辯駁什麼忽然手機響了,是室友打來的,語氣中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問她知道不知道——學校的東區已經陷入大停電!
學校的正大門開在南麵,進去之後被人踏在腳下的那條長而寬闊的主幹道稱為知識大道,在它的東麵是行政樓、教學樓、實驗樓、大禮堂、體育場館;西麵則是美院大樓、景觀湖泮池和巨大的草坪、園林;幹道北端盡頭就是造價不菲外觀雄偉的圖書館。
那次大停電,受害的就是主幹道以東的教學區。
按照最準確的記錄來說,晚上八點十六分,教學區的七座教學樓ABCDEFG、一座多媒體樓J樓和六座專業實驗樓的日光燈在集體跳躍了幾下後便停止了工作。當時很多學生都在上晚上最後一節課,突如其來的停電讓他們提早十幾分鍾下課,然後失去內部照明的教學樓和沒有路燈的校內馬路上一片混亂。
駱必達在D樓這裏就下了助動車,和開車的男生道了謝,看著那車往不遠處的E樓開去。
開助動車的男生是風紀監察部的。
前麵他和是菲兩個人從茶坊出來,正取自行車,就聽到有人在喊是菲,原來是她在風紀部認識的幹事。這幹事屬於風紀部裏麵條件不錯的,有一輛助動車。他也是前麵剛接到部長莫尚桑的電話,說東區停電了現在一片漆黑,小偷很有可能趁亂混水摸魚,所以要風紀部的人都趕過去。駱必達聽到這裏靈機一動,大呼一聲不好,說自己女朋友還在那裏上課呢,要去接她。
是菲自然清楚駱必達在搞什麼鬼,很快接著他的話說那你不如搭他的車子去吧。
男生也很痛快,說行啊一起來吧,那裏現在沒路燈,自行車不像我這助動車有大燈照路。
於是馬賊就搭著風紀監察部最先進的交通工具火速前往那個多事之地。
莫尚桑的預感很準。
停電的時候他在東門體育館參加跆拳道社訓練。當時正是八點十五分,他給幾個綠帶學員示範了雙飛的動作,然後即興表演了兩個回旋踢,那個被他踢中的手靶剛飛出去幾米遠,體育館頂上的燈光就閃了幾下,緊接著便恢複了正常。當時幾個學員還開玩笑說這一踢踢得厲害,連日光燈都被震到了。
但接下來就聽到外麵隱約傳來一陣叫聲,斷斷續續的,稍縱即逝。社長派了個人出去看個究竟,不一會兒那人就跑回來說教學樓區一片黑暗,路燈都瞎了。莫尚桑立刻跟教練請了個假,套上一件運動服上衣就出了體育館,一邊打手機召集部門的幹事。
那段時間的盜車案件雖然已經立案偵查,不屬於學生會風紀部的範疇,但是這麼特殊的時刻,確保安全是他們的職責。
不出他所料,東區現在一片混亂,因為沒有路燈,很多學生騎車都不安全,容易撞到行人和其他車手,很多人不得不拿出手機,用屏幕燈光表示“我在這裏,別撞過來”。更麻煩的是,沒停電地區的不少學生因為純粹湊熱鬧或者為了找自己戀人,正源源不斷地往這裏趕來。
莫尚桑甚至看到一輛學校派出所的巡邏警車從北門開過來,卻沒有停,直接往南去了。後來他才知道,這次停電行政樓也在遭殃的範圍內,一個常務副校長當即被困在了八樓和九樓的電梯裏麵動彈不得;另外還有一個騎摩托車上下課的學生不小心掛錯了檔,撞倒了兩個走路的學生。
總之,這是及其混亂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