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正站在大殿門口發呆的左,我瀟灑地跑上去衝他一笑,叫道:“出發嘍!”
嗬嗬,回知味觀了!
我神清氣爽地在鄉間小路上昂首闊步,左在後麵跟著,像往常一樣臉色凝重地環視周圍。我已經不期望能讓他的眼睛休息一下了,他總是時刻準備著殺人的模樣。
“嘿!左!我們什麼時候出金國國境啊?”
已經過了黃河了,可是由於金國贏得戰爭,黃河對岸本屬延國的邊境小城泉城也成了金國的土地,即這一片流域都歸金國管轄。
因此,許多本就住在泉城的人都爭先恐後地想到延國國內去,本來他們就是延國人,當然不願做亡國奴了。
這也給我的回家之路帶來了麻煩。
延國無法一下子接受這麼多流民,隻好進行限製,這就造成了在新的延國和金國的邊境線上盤查十分嚴格。
我身邊有這麼活生生的一個金國人存在,誰願意讓我過境啊。
我鬱悶地看了一眼左。
他感覺到我的注視,隻好回答道:“過這片樹林下午就到了,你放心,不會讓你回不了國的。”
“你不會一直送我過境的吧。”我肯定地說。
“嗯。”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個人走到杭州去?”
左微微一笑,道:“到時候會有人來接你的,是我的好兄弟,延國人,叫齊楚,他會送你到南京。”
“南京?”
“嗯。”
“我到南京幹嗎,沒錢沒熟人的。”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心下戚戚然……
不出左所料,下午我們路過一個幾乎空蕩蕩的小城,就在一個關口看到了滿山滿坡的流民,眾延國士兵列成幾排阻擋著流民大軍,場麵……我有點兒近視看不清,不過聽聲音很不舒服就是了。
“嘁,那幫豬頭三,打金國人的時候怎麼沒見這麼英勇。”我嘀咕,跟著左往關口擠去。
走近一看,那真是嚇了一跳。常年紛爭讓邊境的老百姓早已食不果腹麵黃肌瘦了,他們穿著髒兮兮臭不可聞的破衣裳,擠成一堆活像是丐幫起義。
成千上萬的流民在關口前紮成一堆,密密麻麻的,到處是哭喊和驚叫,怎一個慘字了得?
亡國奴真不是好當的,麻木的人在這兒看著都會心酸。
我閉著眼抓著左的大手跟著他在那兒擠,鼻子裏充滿了令人作嘔的氣味,空氣不流通的窒悶感讓我的腦袋也昏昏沉沉了。
“忍一下,齊楚在關口等著。”左輕聲安慰。
我一怔,心裏忽然複雜起來,看著左高大的背影出神。這一路上,左和我幾乎沒有交流,要不是我一個人在那兒偶爾嘰嘰歪歪發下瘋,恐怕我們一路上會無聲下去。
我們閉口不談雲啟殿等敏感話題,我也沒興趣談,於是共同話題沒有,能聊的更少,但我能感覺到他冰涼的麵目下雞婆的個性。
他真的很能操心,比那個雲啟殿帶我來時的服務態度好多了,燒烤又好吃,野外露營準備也充分,時常還能提供恒溫抱枕……
“到了。”左低沉的聲音將我的神誌拉了回來。
我抬頭,看到這個很像嘉峪關的關口,許多士兵正忙著抵擋流民,而關口的另一邊,竟然也有不少人探頭探腦。
都是來接親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