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至深夜，問羽卻沒有睡意，身子靠在船欄上，嗅著鹹鹹的海風，靜靜眺望著遠海。
明明已經成功出海，他心中還是隱有幾分不安。
不同於問羽，趴在身邊的銀狼倒是睡得安安穩穩，這家夥出海後不久，就立馬洗掉了身上的墨水，重新變回那威風凜凜的北雪狼皇，現在舒服著呢。
蹲下身輕輕撫摸銀狼的發毛，看著這家夥可愛的睡相，問羽莞爾一笑，心情稍稍安穩了些。
“小兄弟，你可清楚，你要去的，是怎樣的地方。”
忙完手頭的活兒，船老大也閑暇下來，走到問羽身旁，背靠著欄杆，看著他道。
“征龍域，對麼？”問羽抬眸，抿嘴輕語道。
“那地方不似北雪域這般安穩，可亂著呢。”船老大歎道。
“哦？”問羽來了興趣，衝船老大微笑著問道，“那就麻煩大叔，給我講講吧。”
聽見問羽的請求，船老大一愣，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包括蒼雪國在內，北雪域裏總共就三個王國，隻能算是小域。而征龍域卻是名副其實的大域，裏邊少說也有上百個國家，大至帝國王國，小至公國，常年征戰不休，兵慌馬亂的，不太安生。而且——”
講到這裏，船老大眼裏有幾分驚懼，點起煙卷，深吸了一口，才接著道：“征龍域離北天之隙，實在太近了。域北之外煞氣縱橫，隨時都有入侵的可能。”
“域北。”問羽回味著這兩個字，卻是過濾掉了船老大話中的危險成分，非但沒有畏懼，反倒性質昂揚，問道，“天脊寒城，就在那裏，對麼？”
“天脊……”船老大張了張嘴，看著問羽的目光有些不敢相信，喉嚨有幾分幹澀，“你不會……想要去那鬼地方吧？”
“大叔對那裏很熟悉？”問羽挑眉，船老大在說到天脊寒城的時候，明顯情緒起伏有些大，當即出聲問道。
“怎能不熟悉，我就在那裏當過兵。”船老大苦笑了聲，而後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補充，“在十年前……”
問羽衝船老大拱了拱手，道，“那就麻煩大叔替我講解一番，寒城，究竟是怎樣的。”
然而船老大卻是不願意再多說，借故便走開了。對此問羽也挺無奈，前者一副忌諱莫深的樣子，他也不想去逼迫。
也罷，等到了寒城，自己用雙眼，親自去見證吧。
問羽再度眺望起遠洋，微微有些入神。
某一刻，他感覺到紫心鏈中有點異動。他指尖輕浮鏈上的紫寶石，取出一個無色小球，正是楊月顏贈他的傳訊珠。
異動正是源自這傳訊珠，問羽將精神探入其中，得到了一則訊息。
“雲樊城親身趕赴蒼雪城，目的在你，多加小心。”
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問羽臉色變化，心裏的不安加劇起來。
他心念急轉，開始分析情況。
發現他真實身份的，隻有周玉清一個人。也隻有周玉清才有可能將他的下落通報給雲樊城，那麼時間上來說，大概就是傍晚時分了。
以雲樊城的速度，從星芒城趕到蒼雪城，最多不會超過五個小時。而自己從出發到現在，差不多也就四五個小時。也就是說，雲樊城如果要追他的話，差不多應該已經出海了。
客輪航速雖然不慢，但比起具有飛行能力的雲樊城來說，與蝸牛無異。
有周玉清知會，雲樊城肯定知道自己所處的方向，這樣的下去話，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追上。
考慮清楚之後，問羽的心緒更加慌亂了幾分。不過他很快就勉強自己鎮定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並不是束手無策。
飛行起來速度固然很快，但消耗卻是更甚，在這廣袤無邊的海洋上，即便是雲樊城，也不敢深追的吧。
問羽來到駕駛艙，很快找到船老大，道：“大叔，有海圖麼，借我看下。”
船老大雖有疑問，不過現在這艘客輪算是被問羽租下，他也沒拒絕的理由，從抽屜裏找出海圖，在長桌上攤開來。
雖然以前沒有看過海圖，但這東西對問羽而言並不難，隻是瞥一眼就牢記於心。他關注的當然是貨輪的航線以及沿途的海域問題。
無疑，貨輪的航線是固定的，這是一條最安全的路線，沿途極少遇到風暴，也極少會有海獸族群出沒。
問羽操起筆，在現在所處的位置上畫了個標記，而後一筆劃掉原航線，順著海圖的結構，重新擬定了一條看上去歪歪扭扭的新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