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嬅楓苑出來,夏欣然就直接去了夏致遠的書房。
進門,發現夏超然也在,這次,她倒是沒有多意外。這種情況,幾乎是她每來一次夏致遠的書房,都會出現場景。
“你怎麼來了?”又是這樣的話,夏欣然都不記得他說了多少次了。可是隻有這一次,她能夠清楚的體會到夏致遠說出這句話時內心的想法。
想恨,又恨不起來,想愛,也沒有理由。在愛與恨的邊緣徘徊,卻遲遲下不了決心;與其為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兒”為難自己,倒不如永遠不見來得幹脆。
“怎麼,作為女兒,來給父親拜新年父親還不樂意嗎?”這一次,夏欣然不再像以往那樣冷冷冰冰,與他懟峙;言語間更多的是小女兒家的撒嬌之氣。
或許此時的夏欣然倒沒覺得有什麼,可這話、這語氣在夏致遠和夏超然耳朵裏聽起來不是驚訝,而是驚悚。
在他們的記憶裏,他們是怎樣對待夏欣然的,夏欣然也是怎樣回報他們的,可以說,是互相沒給對方好臉色。
今日是天要下紅雨了,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說真的,夏超然父子二人在麵對這樣的夏欣然時,心裏很是沒底。
“來都來了,坐吧!”斂去心神,瞟了眼夏欣然,見她都這樣說了,夏致遠也不好給她擺臉色。
第一次,算得上是和氣的和夏欣然說了一回話。
“大哥今天沒事做嗎?”終於,見夏超然一直沒有離開的打算,夏欣然準備開始攆人了。
“沒什麼事。”就算他再不喜歡夏欣然,可她王妃的身份擺在那裏,他也不好明麵表示對她不滿吧!
而且他發現,今天的夏欣然給人的感覺是怪怪的,看起來,比以前更加讓人琢磨不透。
“哦!”夏欣然話落,夏超然本來以為她會閉口不言,卻沒料到她再次開口說道:“大哥,我有事想和父親談談,不知大哥能不能回避下。
今天,是她穿越這四年來第一次正眼看他這個“便宜的大哥”,和“父親”;也是第一次,她沒有對他們橫眉冷對。
或許在這一瞬間,在夏欣然的心裏,她對夏致遠是心存感激的吧。
“這是自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夏超然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離開了書房。
此時,偌大的書房裏就隻剩下夏致遠和夏欣然。而現在,父女二人單獨相處,竟是如此無話可談。
“什麼事?說吧。”夏致遠擺出了他一貫不耐煩的樣子,在父女二人短暫的沉寂中,不喜的開口。
“父親可還記得娘親當年是為何來到尚書府的嗎?”起身,夏欣然直直看向他,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閃躲。
這些年,夏欣然不是第一次在他跟前提起過殷秀蓮,可是沒有一次,他是正麵回答她的問題的。
這一次,難得的,夏致遠竟然開口說起了她。“你娘親是因為救了你祖母一命,後來你祖母見她可憐,便將她帶回府裏,做主將她許配給我。”
“是啊!說起來,我確實應該感謝父親這十幾年來的容忍和養育之恩。”自然的接過夏致遠的話,夏欣然的語氣裏是她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平靜;這種平靜帶著一絲淒涼,也帶著一絲感激。
淒涼,是因為殷秀蓮,感激,自是對夏致遠的。還有就是感歎,感歎這無常的世事,和命運的捉弄。
“你...”在經過一秒鍾的停頓之後,夏致遠定定的看著夏欣然,用一種肯定的語氣道:“都知道了。”
從夏欣然說出那句“容忍和養育之恩”中,夏致遠斷定,肖嬅葒定是將一切告訴了她。
而他也從來沒有感覺到有一刻比現在輕鬆過,也沒有想到,他還有這種時候能和夏欣然這樣和平共處。
夏欣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卻是證明了此時的她,知道了自己並非是他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