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修行本就苦,若是連這點炎熱都耐不住,談何苦修?人生在世,唯苦中作樂而已。”了空大師目露慈悲。
許牽鍾笑道:“大師不愧是大師,隨口一句便是禪意深深,在下佩服。”
這邊聊得起勁,許向影那兒也不遑多讓。
陸承言請的是專業遷墳的隊伍,他們正在用鋤頭從墳塋邊緣挖開。
隻是越挖,他們就越心驚。
泥土被挖開,露出棺材的一角。他們做這個行當,見過的棺材不計其數,一眼就看出了這棺材的材質。
不是精致或者難得,而是太劣質太普通了!這分明就是隨處可見的木材,防腐性和堅固程度都非常差。
等到棺材完全被挖出來,他們眼睛都瞪大了!
說它是棺材都太抬舉它了,這簡直是用破木頭搭起來的一個小隔斷。
真正的棺材,是四四方方的,人躺在裏麵不會被蟲蛀,更不會被擠壓。但是眼前的這粗製濫造的棺材,非但不是四四方方的,還根本不具備封閉性。
不是這裏少一塊就是那裏少一塊,典型的顧頭不顧尾。
眾人忍不住嘀咕起來。
“許家好歹也是豪門,怎麼對姨太太的墳墓如此敷衍?這棺材,恐怕普通的人家都不會去買吧?”
“許老爺這也太刻薄了,對枕邊人尚且如此,不知道對手底下的人是如何。還好我不在他手下幹活!”
“小點聲,這可是人家家裏,咱們該幹啥幹啥,幹完就是了。人家的家事,少說為妙。”
幹這一行的,見過的醃臢事太多了。隻是他們沒想到,許家看起來風光、高不可攀。內裏卻是這樣黑暗肮髒。
好歹也是姨娘,居然隨便找了個後山就埋了。雖然這裏風景確實不錯,可許家難道沒有祠堂?沒有墓地?
就算姨娘不夠格葬入許家墳地,那也不至於這麼隨便吧?
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
許牽鍾也沒料到會是這樣,楊書秋的死絲毫沒有在他心裏留下任何痕跡,也就不存在什麼安葬的說法。
他當初直接讓大夫人去處理這件事情,卻沒想到這女人真是頭發長見識短,竟然這般敷衍!
真是疏忽了,他怎麼沒想到翻開看一看呢?
許牽鍾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工人們說的話他自然都聽到了,可他卻一個字也沒法反駁。肚子裏有再多的火,也沒地方撒。
了空大師眼底閃過一抹不讚同:“許會長,人死如燈滅,恩怨一場空,您這般不畏鬼神,說好是好,說不好也不好。”
許牽鍾知道了空大師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為懷,定然對這樣的場麵格外厭惡。
他連忙道:“是我的疏忽,我以後一定……”
“不必談以後了,今日之後,楊女士的墳塋便會遷到楊家,不會再在此處惹許會長嫌棄。說起來,許會長還當感謝我才是。”
陸承言的聲音冷若冰霜,話中雖不帶什麼機鋒,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