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愣了一下,擔憂地看了許向影一眼,這才點頭答是。
陸承言合上了門,轉過頭來的時候,許向影明顯感受到了他的疲倦。
這一個月以來,他恐怕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打仗是多麼耗費心神的事情,她僅僅是在後方,就已經感覺到了那種壓抑和恐懼。
而陸承言奮戰在前線,他的壓力和疲憊,是她完全無法比擬的,也是很難想象的。
許向影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端詳著眼前這個眉目冷峻的男人。他的長相就如同雕塑一般完美,周身的氣質甚至也和雕像如出一轍,冰冷而且堅硬。
但他們相處的時候,許向影卻很少從他身上感覺到這種疏離和冷漠。他也不是雕像,而是活生生的人,是她的丈夫。
許向影正想著,冷不丁聽到陸承言突然冒出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他哪裏對不起她?
許向影疑惑地看向他,卻聽到他繼續說:“我說過要保護你,卻沒能保護好你。是我的錯。”
她這才明白陸承言在愧疚什麼。
“這不能怪你,是我沒完成任務,被罰也是應該的。而且當時你也明確告訴過我,不讓我護送軍需去澤城。是我沒有聽你的話,現在出了事,我理應承擔。”
許向影確實是這麼想的,不論如何,這件事都怪不到陸承言頭上。但陸承言顯然沒有她這麼看得開。
他的目光有些陰鷙,神情也愈發冷肅,“明明可以功過相抵,父親卻不肯這麼做,你知道為什麼嗎?”
許向影搖了搖頭。
“他是為了讓所有人知道,他才是陸家真正的主宰。就算你深受幹爹幹娘的喜愛,犯了錯一樣要被關進禁閉室。”
這就是他最擔心的,他的父親太貪戀權勢了,連他都要防著,更何況李家?許向影和李家走得太近,已經到了令父親防備的地步了。
許向影有些心驚,她想喝點水來壓住心中的煩躁,卻因為心不在焉,而差點沒拿穩。
陸承言連忙扶住了她,“小心一些。”
她看向陸承言,眼底帶著一絲詢問:“我是不是有些太露鋒芒了?”
先是舉辦家宴,然後為李家操辦酒會。從新酒的銷售到陶然閣重開,再到汗衫……她似乎有些鋒芒畢露了。
“不,他還不至於防備你。”陸承言搖首,“不過,還是謹慎一些吧。”
許向影想到很久以前,母親和她說過,要想活得長久,就要學會藏鋒和隱忍。她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所做的一切,確實有些出風頭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她不想成為那棵被摧折的樹,她要紮根於土壤,徐徐圖之、穩紮穩打。她的夢想還沒有完成,不能早早地被摧毀。
“我明白你的意思,父親這麼做,其實是在殺雞儆猴。他想通過懲罰我,來警告李家……可幹爹對他忠心耿耿,他為什麼要警告他?”許向影百思不得其解。
陸承言苦笑道:“恐怕他要警告的不是師父,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