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輝憤憤的拔下工資卡,嘴上念叨著‘羊毛出在羊身上’,打定主意要把所有虧損從劉宇身上薅回來之後,回到房間蒙頭便睡。
躺在破床上睡得正香時,廟外突然傳來一陣三輪摩托車的聲音。
這聲音很沉悶,想來這三輪摩托車後麵還拖著沉重的東西。
李輝輝才剛睡下不久,被這嘈雜的聲音吵醒,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是那個王八蛋大半夜的擾人清靜!”
他從床上翻身而起,順手薅起一旁的掃帚,趿拉著拖鞋便怒氣衝衝的跑了出去。
踏出破廟大門,隻見外麵月光皎潔,雲淡風輕,一輛破三輪摩托拖著一大坨模糊不清的東西,打著一閃一閃的遠光燈,像頭苟延殘喘的老牛,掙紮到了李輝輝的麵前。
隨後,從駕駛位上跳下一個老道,身上的道服破破爛爛,像布條般掛在身上,須發皆白,長得倒是慈眉善目。
他跳下車後,衝著呆滯在破廟門口的李輝輝展顏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道友,過來搭把手!”
李輝輝瞪大了眼睛,手底下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確認這不是在做夢之後,頓時雙眼一橫,口中質問道。
“你誰啊?我們很熟嗎?半夜三更的來這裏折騰,還要不要人睡覺了!我警告你,我的起床氣很大,發起瘋來連自己都咬,你趕緊麻溜的滾!”
老道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臉上反倒露出悲苦的表情,再加上他那身破爛的道袍,將慘絕人寰這四個字表達的淋漓盡致。
“道友,我也沒法啊。我的財神廟被人家給拆了,現在是無家可歸,隻好拖著我的財神像來你這裏,希望你能讓我借宿一晚,隻借宿一晚,第二我就走!”
李輝輝不為所動,伸手指了指頭上‘月神廟’三個大字。
“識字麼?這是月神廟!我管你的廟拆沒拆,我的廟太,容不下兩尊神!”
聽聞此言,老道的表情更加淒苦,眼裏甚至隱隱有淚花在閃動。
“道友,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你真的這麼狠心,見死不救麼?就算咱們不是同道,你難道忍心看我這個可憐的矜寡老人,大半夜還在荒郊野外風餐露宿,連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住所都找不到?”
“再,我這可是財神,在你這放上一晚,同財神結個善緣對你而言沒有半點壞處,何樂而不為呢?”
李輝輝就算再硬的心腸,聽了老道這番男默女淚的話,也不由得生出惻隱之心。又想到自己剛剛才在劉宇身上投資失敗,如今與財神結個善緣也好,於是點點頭。
“行吧,不過醜話先在前頭,隻讓你住一晚,第二你必須走!”
老道頓時變得眉開眼笑。“一定,一定!”
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破摩托三輪上的財神像搬了下來,等抬進月神廟時,已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一起癱坐在地,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心思都沒有了。
休息了半晌,老道突然發問道。
“道友,我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會來這個破廟裏上班?”
他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李輝輝瞬間覺得悲從心來,無奈的歎了口氣,解釋道。
“你以為我想麼?我一個神學研究專業畢業的學生,畢業就意味著失業,走投無路之下,被一則廣告騙來這裏。”
“這也就罷了,更可恨的是,這破廟前住持了秋那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強行讓我簽了賣身契,所以才幹了這一行!”
“罷了,罷了,這些我都能接受,不就是工作環境差了點麼?但最不能接受的是,每個月工資隻給我二百五!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才能幹的出來的事?你評評理,二百五十塊能幹嗎?做一次馬殺雞都不夠!!”
豈料,李輝輝身邊的老道一聽這話,頓時從地上跳了起來,臉上因為義憤填膺而漲的通紅,指著廟外朦朧的夜就是一陣唾罵。
“太不要臉了,實在是太不要臉了!沒想到在這朗朗乾坤之下,還有了秋這樣的敗類存在!真是氣煞我也!友,你放心,若我有機會見到了秋那個死老頭,我一定暴揍他一頓為你出氣。打死了算我的!”
知己啊,這是遇到了一個野生知己啊!
李輝輝覺得自己瞬間拉近了和老頭之間的距離,激動的站起來,拉住老道的手,眼裏飽含著熱淚。
“老友,有你這番話我就滿足了!是你這番話讓我在人情淡薄的社會看到了一絲溫暖的曙光。你放心,等我見到了秋那個死老頭子,我一定讓你有機會暴打他一頓!”
兩人因為了秋站在了統一戰線之上,話題也就慢慢聊開了。